第10章 荒原孤影与荆棘低语(1/2)

荒原的夜风,带着粗粝的沙砾和刺骨的寒意,抽打在朱迪脸上。这真实的、野性的冰冷,反而让她从地下那粘稠甜腥的噩梦感中清醒了几分。左臂的伤口在匕首拔出后血流如注,她撕下破损的制服下摆,用牙齿配合右手,勉强进行了压迫包扎。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肋间的旧伤和腿部的固定装置,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疼痛也是锚。肉体清晰的痛楚,暂时压过了精神层面那根被强行系上的、若有若无的“丝线”带来的异样牵扯感。她靠在一块风化的巨岩背后,剧烈喘息,回望来路。污水处理厂巨大的轮廓在夜幕下如同一头匍匐的怪兽,其边缘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并未立刻追出。或许那“痛觉共鸣体”对开阔、寒冷且充满自然能量扰动的荒原有所忌惮,或许它接到了其他指令。

她低头看向胸前。凯尔的骨制挂饰裂痕清晰,原本温润的乳白色光晕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极其微弱的一丝,如同风中之烛。它曾提供的清凉庇护感已所剩无几。而自己的警徽,虽然不再灼热,却隐隐传来一种持续的低频震动,仿佛在接收或呼应着远方某个源头的信号——毫无疑问,来自“荆棘王座”,来自尼克。

“它知道……它在等你靠近……”尼克的最后警告在耳边回响。她的逃脱,可能本就在“熵”的某种计算或容忍范围之内?是为了让她带路?还是说,她本身已成为一个移动的“信标”或实验样本?

恐惧如同冰水渗入骨髓,但朱迪用力甩了甩头,将恐惧甩开。现在不是沉溺于恐惧的时候。她必须找到凯尔和其他人,必须把“熵”的真正目标——利用尼克和她的“钥匙”污染圣地——传递出去。

根据凯尔之前简略的描述和星图方位,她勉强辨认出“回响之地”的大致方向,在东北方,需要穿越这片广袤而危险的荒原。而凯尔原计划带领队伍撤离的旧引水渠出口,应该在西北方向,两者并不完全一致。她现在孤身一人,没有补给,没有地图,只有残破的身体、破碎的信念,和一个可能招致灾祸的“标记”。

她检查了芬妮克给的信号发射器,指示灯彻底熄灭,没电了。埃德加给的营养剂还在。她拧开,将粘稠苦涩的液体挤进喉咙,感受着微弱的能量流入身体。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她强迫自己站起来。不能停留,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同伴陷入危险,或“熵”的计划更进一步。她将破损的警徽塞进衣服更深处,希望能稍微隔绝那诡异的震动,然后迈开脚步,一瘸一拐地,向着东北方,向着荒原深处走去。

荒原的夜晚并非死寂。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夜风穿过岩缝发出呜咽,还有窸窸窣窣的小型生物活动声。每一种声音都让朱迪神经紧绷。她的感官被地下经历折磨得过度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成潜在威胁。

更糟糕的是那根意识“丝线”。行走间,她偶尔会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或心悸,视野边缘闪过破碎的暗红色光影,耳边响起微弱的、混合着尼克和阿尔瓦声音的呢喃。这是“荆棘王座”通过这条连接施加的远程干扰,试图磨损她的意志,或者……收集她在恐惧与痛苦中产生的“数据”。

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不断加固自己的精神防线,回忆与同伴的羁绊、守护城市的誓言,用这些积极的、坚定的记忆去对抗侵蚀。这让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加速消耗。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遇到了第一个明显的威胁——一小群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的鬣狗。它们显然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和虚弱气息,呈扇形围拢过来,低声咆哮,露出黄色的獠牙。

朱迪停下脚步,背靠一块岩石,右手握紧了苍爪给的匕首。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正面战胜这群掠食者。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凯尔那种低沉的、带着某种韵律的喉音,同时将残存的一点意志力注入胸前的骨制挂饰。挂饰裂痕处,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或许是那闪烁的、与荒原自然能量略有共鸣的微光,或许是她模仿的声音中带着守林人特有的气息,又或许是她虽然虚弱却挺直脊背、毫不退缩的姿态中透露出的某种危险性,领头的鬣狗犹豫了,它烦躁地刨着地面,低吼了几声,最终带着族群缓缓退入了黑暗。它们或许更愿意去捕食更容易得手的猎物。

朱迪松了口气,冷汗浸湿了皮毛。这只是侥幸。荒原中比鬣狗危险的生物不知凡几。

天色渐渐泛起灰白。在晨光微熹中,朱迪发现了一些并非天然形成的痕迹——几个很浅的、似乎属于蹄类的脚印,指向东北方,脚印旁有被小心掩饰过的、某种草药燃烧后的灰烬痕迹,以及一个刻在岩石底部、极其隐蔽的符号,与凯尔之前刻画的有些相似。

是凯尔他们!他们可能也选择了这个方向,或者至少有人在这条路线上留下了标记!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燃起。她仔细辨认着痕迹和符号,调整方向,加快了脚步。每多一个同伴的痕迹,就多一分力量。

随着太阳升起,荒原露出了它严酷而壮丽的真容。嶙峋的怪石,稀疏的耐旱植物,延伸至天际的黄土和砾石。温度开始升高,朱迪的喉咙干得冒烟,左臂的伤口在运动和高温下又开始渗血,传来阵阵抽痛。她找到一小丛多刺植物,费力地折断,咀嚼那一点点苦涩的汁液勉强润喉。

大约中午时分,她攀上一道低矮的砂岩山脊,试图眺望更远的方向。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在东偏南方向,靠近动物城边缘荒原的地带,一股淡淡的、不自然的暗红色尘雾,如同缓慢扩散的污渍,在地平线上弥漫。尘雾中,似乎有几个移动的小黑点。即使距离很远,朱迪也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熟悉的痛苦与混乱的共鸣波动——是次级“痛觉共鸣体”!它们已经离开地下,开始在荒原边缘活动了!它们在搜寻什么?扩散影响?还是……追踪?

更让她心焦的是,在暗红色尘雾的更前方,似乎有零星的反光和隐约的声响,像是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或追逐。难道是凯尔他们被发现了?

必须尽快赶过去!

然而,下山脊时,她的左腿旧伤因过度使用和疲劳,固定装置松脱,一阵剧痛让她失去平衡,从陡坡上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沙石灌入口鼻,身体多处传来新的撞击痛楚。当她终于止住跌势,头晕目眩地趴在地上时,发现右脚的脚踝也扭伤了,传来尖锐的疼痛。

真是雪上加霜。她挣扎着坐起,检查伤势。左腿固定完全失效,需要重新处理;右脚踝肿胀;左臂伤口崩裂;全身布满擦伤和淤青。而距离可能的冲突地点,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支援,恐怕爬到那里都成问题。

就在她几乎要被疲惫和伤痛击垮时,胸口的警徽和几乎失效的骨制挂饰,同时产生了反应!

警徽的震动变得急促,而挂饰裂痕中那最后一点乳白光晕,突然脱离出来,化为一丝极其纤细的光线,指向她侧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岩缝。与此同时,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清晰冷静的意识片段,如同直接在她疲惫的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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