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灯影牛肉（1/2）

暴雨如天河决堤，疯狂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裹挟着磅礴的气势，重重地砸在餐馆的玻璃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响，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汹涌的雨幕之中。餐馆内，暖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流淌，在雨幕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温暖而静谧。古月身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闲适地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中端着一只古朴的青瓷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中，茶香四溢。面前摊开着一本《环球地理》杂志，他的目光被一篇关于神秘海域的报道深深吸引，整个人仿佛沉浸在那片未知而奇妙的世界里，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猛地撞开，陆辰抱着一本被雨水浸透的笔记本，如同一只落汤鸡般急匆匆地冲进厨房，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渍。

“老板！” 陆辰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抓起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半片干枯的竹叶随着翻动轻轻飘落，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我在旧书市场淘到这本《青莲居士食笺》，里头记载的灯影牛肉 ——”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重重地戳在字迹斑驳的页面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薄如纸，透如纱，对着灯能映出人影！您说咱们能不能做出来？”

古月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微微挑眉，手中那精致的茶杯被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沉稳与从容。他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递来的笔记本，那双手在日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指尖轻轻摩挲着被岁月侵蚀得有些粗糙的纸张，像是在与往昔对话，试图从这细微的触感中，感受历史的厚重痕迹。

窗外，阴沉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如同一把凌厉的利剑，瞬间将屋内照亮，也清晰地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那紧皱的纹路里似乎藏着无数思索。古月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当看到 “选黄牛后腿肉，片肉如蝉翼” 的记载时，他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亮光，恰似夜空中转瞬即逝却又无比耀眼的流星。他的嘴角慢慢勾起，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这笑容中带着对美食探索的笃定，眼角的皱纹里更是藏着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即将开启一场精彩绝伦的冒险。只听他语气坚定，低声却有力地说道：“今晚就试！”

厨房很快被蒸腾的热气所笼罩，仿若一瞬间化为一片云雾缭绕的神秘仙境，朦胧的水汽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每一丝都仿佛在诉说着即将诞生的美味传奇。古月神色专注，抬手将藏青色围裙系紧，那围裙虽历经无数次烹饪的烟火洗礼，却依旧散发着独特魅力，上面残留的淡淡油香，宛如岁月镌刻下的勋章，承载着往昔一道道令人赞不绝口的佳肴记忆。他移步至大理石案板前，案板凉意袭人，其上凝结的些许水珠，恰似散落的珍珠，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芒

。古月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这熟悉又紧张的氛围里。紧接着，他伸出左手，稳稳地按住新鲜的牛腱子肉，那肉触感紧实，带着生命刚刚逝去不久的温热。右手顺势拿起那把陪伴他多年、早已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主厨刀，刀刃与磨刀石甫一接触，便发出有节奏的 “沙沙” 声响，每一次来回滑动，都像是奏响了一曲激昂的烹饪序曲，为这场即将拉开帷幕的烹饪仪式精心铺垫。

准备妥当后，古月深吸一口气，神色专注而沉稳，随即便开始片肉。只见他的手腕如同灵动的游蛇，极为灵活地转动起来，手中的刀好似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轻盈且流畅地在肉块上自如游走。每一次落刀，都精准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仿佛是经过了最为精密的仪器细致丈量一般，不差毫厘。随着刀片富有节奏地起起落落，一片片薄到极致、近乎透明的牛肉片，如雪花般纷纷被切下。这些肉片薄如蝉翼，放置其上，甚至都能清晰透出案板那细腻而独特的纹路，它们更像是古月精心雕琢出的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散发着别样魅力。

陆辰满心好奇，蹲在一旁，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溜圆，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古月的动作，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叹之色。切好的牛肉片被轻轻放入清水中，刹那间，它们如同沉睡许久刚刚苏醒的蝴蝶，在澄澈的水中优雅地舒展身姿，翩翩起舞，如梦似幻 。

“油温六成热，下肉片！” 古月目光如炬，双眼紧紧锁住锅中的油温，眼神专注得仿佛世间万物都已被他排除在外。只见那锅底的油层微微颤动，细密的气泡正从锅底缓缓升起，恰似无数颗圆润的小珍珠在油中欢快翻滚，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古月稳稳地操起长筷，轻轻夹起一片纹理清晰、色泽诱人的牛肉，动作轻柔且谨慎，仿佛手中所握并非一片普通肉片，而是一件承载着无数心血与期待、无比珍贵的稀世宝物。肉片刚一接触热油，刹那间，锅里便响起一阵热烈的 “滋滋” 欢唱，金黄色的油花如同被点燃的烟花，欢快地跳跃、飞溅，在锅边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油花。

与此同时，浓郁醇厚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迅速充斥着整个空间。陆辰被这股香气勾得挪不开脚步，脖子伸得老长，鼻尖几乎都要碰到油锅边缘，他张大嘴巴，用力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老板，这味道太香了！简直绝了！”

待肉片在油锅里翻滚至周身金黄，古月眼疾手快，抄起漏勺迅速将其捞出，控油后装盘。他旋即手持调料罐，均匀地撒上花椒粉、辣椒粉，那细密的粉末如雪花般簌簌落下，紧接着，又舀起一勺秘制香料，手腕轻抖，香料精准地覆盖在肉片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在进行一场优雅而迷人的舞蹈。

古月举起一片牛肉，对着灯光仔细端详，陆辰站在一旁，原本满含期待、微微耸起的肩膀，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垮了下来。只见那肉片色泽诱人，橙黄中泛着油亮的光，丝丝香气不断往外钻，勾得人馋虫大动，可对着光瞧去，却严实得透不出一丝光线。“味道对了。”

古月把肉片放入陆辰口中，自己也拿起一片尝了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思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但这透光的诀窍，恐怕另有玄机。”

突然，古月像是被一道灵感击中，猛地一拍脑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这味道和山城冷吃牛肉丝太像，陆辰，书里写这菜是哪个地方的？”

陆辰的心陡然悬起，双手不受控制地在包里慌乱翻找那本记录着关键信息的笔记本。豆大的雨点不断砸落，瞬间在纸页间晕开墨痕，字迹变得模糊难辨。他的手指因紧张与焦急微微发抖，好似筛糠一般。“找到了！” 陆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惊喜，“这是川蜀腹地传承多年的老手艺，听闻因后继无人，现在已经失传了......”

古月心急如焚，二话不说，麻溜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得飞快，像灵动的舞者一般，精准地找到沈星的联系方式，然后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古月语速极快地说道：“沈星哥，你晓得灯影牛肉不？我照到一本食笺古籍上写的方法弄，成品味道跟冷吃牛肉丝有点像，但是关键的透光效果咋个都弄不出来。”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窸窣的写字声，紧接着是一阵老长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沈星才闷声开腔，语气里头带着思索：“嗯，有印象，不过具体的做法细节，我要问一哈我老汉，这事儿急不得，你给我点时间。”

深夜，沈星家的书房静谧而温馨，柔和的台灯暖光似一层薄纱，均匀地铺洒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也将沈星专注的身影映照在书桌上。此刻，沈星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视频通话那头，头发花白的父亲闲适地坐在藤椅上，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沟壑，却未能掩盖住眼中熠熠生辉的回忆之光。

老人缓缓抬起满是皱纹的手，在空中慢悠悠地比划着，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绘制一幅古老的画卷：“星儿啊，以前弄那灯影牛肉，选材可讲究咯，必须得选三岁黄牛的里脊肉，这部位的肉鲜嫩紧实，最适合用来炮制这道佳肴。切肉的时候，更是有门道，得顺着肉的纹理下刀，切得薄如蝉翼。薄到啥子程度呢？拿起来对到光，都能透过肉片清楚地看到指纹。”

老人微微顿了顿，似在回味往昔，接着兴致勃勃地说道：“还有嘞，这灯影牛肉最讲究的，是要跟皮影戏搭到一块儿。那时候，师傅精心摆弄出特定造型的牛肉，这边皮影戏班子咿咿呀呀地讲起故事，台下的食客们都屏气敛息，非得等故事讲完，才得动筷子品尝这美味。不过后来，大家都嫌这过程繁琐，慢慢地就简化成现在的冷吃牛肉丝咯......”

三天后，古月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他收到了沈星发来的二十页资料。字里行间，还夹杂着老人手绘的片肉示意图，每一笔都饱含着对这门古老手艺的热爱与执着。

古月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研究，突然想起找皮影戏师傅的事还毫无头绪，于是拨打了苏沐橙的电话。“喂，沐橙吗？我这边在找皮影戏师傅，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电话那头，苏沐橙坐在堆满剧本的书桌前，眉头紧锁，一本本翻阅着手中的剧本。苏沐橙回复道：“嘿，巧了！我有个朋友好像认识位老师傅！”

听到古月的请求，她放下手中的剧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苏沐橙立即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在一阵寒暄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朋友思索片刻，在电话里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位老师傅，不过他比较低调，不知道愿不愿意出山。” 苏沐橙连忙追问详情，详细记录下关键信息后，才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