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白切文昌鸡(1/2)
港城的晨露总带着点咸湿的海气,像撒了把细盐,顺着百年老街青石板的纹路往下渗,在小巷食堂的木门前积成一小汪透亮的水洼,映着门楣上褪色的木质招牌。后厨的煤炉刚起了火星,橘红色的光透过铁皮炉门映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古月正站在案前揉红糖发糕的面团,深棕厨师服的袖口沾着薄薄一层面粉,指节因为反复用力泛着浅白,面团在他掌心渐渐变得光滑柔韧,带着刚发酵好的微酸气息,空气里还飘着昨晚熬制的陈皮糖香——那是给苏沐橙准备的零嘴。
“阿月!快接一下!”门口的风铃“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撞碎了清晨的静谧,苏沐橙的声音裹着晨雾闯进来,还带着点跑出来的喘息。她穿着浅蓝牛仔背带裤,裤脚沾着几星芒果树的草屑,发梢别着片卷边的椰叶,叶尖还凝着一滴没干的露水,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泡沫箱,箱角贴着“易碎·生鲜”的标签,脚步轻快得像只啄食的小雀,蹦跳着穿过前厅时,发梢的椰叶碎刚好落在古月手背上,带着点海边的清凉。
古月立刻放下面团,在蓝布围裙上蹭了蹭手,掌心的面香混着围裙上的酱油渍气息,刚接过泡沫箱就觉出一阵凉意——箱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里面传来“咕咕”的轻啄声,还有翅膀扑腾的细微响动。“这么大阵仗,你这岛主是把鸡场搬来了?”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箱盖,目光落在苏沐橙泛红的鼻尖上,那是被清晨的海风冻的,他顺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廓,“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哪有!”苏沐橙踮脚够着他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语气里却满是得意,“我那小岛上的文昌鸡,漫山遍野地跑,一年以上的老鸡最少还有三百只,鸡仔躲在芒果树底下,钻得比兔子还快,阿福叔说怎么数都有千八百只。这次特意让他挑了十只最精神的,羽毛亮得像涂了油,给你做白切鸡吃刚好。”她拉着古月往前厅靠窗的桌子走,那是他们常坐的位置,桌角还刻着个小小的“橙”字,是苏沐橙上次调皮刻的。她从背带裤口袋里掏出半截照片,背面用银色马克笔写着“沐橙的秘密基地”,照片里的海岛被碧海环绕,成片的莲雾树间隐约能看到鸡群的影子,最远处的沙滩上,阿福正牵着一只黄狗散步。
手机视频拨通的瞬间,屏幕里立刻跳出一张举着椰子的笑脸,林姐的墨镜滑在鼻尖上,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沐橙!鸡收到没?”她的声音混着海浪拍礁石的“哗哗”声传出来,镜头猛地一转,皮肤黝黑的阿福正蹲在沙滩上翻晒渔网,粗布褂子被海风掀得猎猎作响,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细沙的小腿。“妹夫也在啊?可得麻烦你露一手,我这十多天后进组拍古装剧,台词都背得头大,高低得去港城蹭顿鸡吃,补补脑子。”
“没问题!”苏沐橙转身端过桌上的玻璃碗,里面是古月清晨刚做的固体杨枝甘露,奶白色的椰奶冻打底,铺着一层切得均匀的芒果粒,每一粒都带着阳光的香气,上面浇了琥珀色的蜂蜜,还撒了点烤得微焦的椰蓉,“你看阿月给我做的甜品,等你来了,让他给你做一桌子,什么文昌鸡、和乐蟹,保证让你吃到舔盘子!”她用小勺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眼睛弯成月牙,芒果的甜混着椰奶的香在舌尖散开,“阿福叔,鸡笼别扎太严实,留着下蛋呢,我还想孵小鸡玩。”
镜头里的阿福直起身,操着一口带着琼普口音的普通话喊:“老板放心,鸡笼都加固好了,竹条留了缝,透气着呢!下次少抓点,留着孵小鸡,明年给你送更多!”他黝黑的手在蓝布围裙上擦了擦,指向远处的果树,“芒果树都挂小果了,青莹莹的,等熟了给你寄过去,比港城买的甜十倍。”他身后的黄狗突然叫了两声,阿福拍了拍狗脑袋,“大黄也想你了,上次你给它带的牛肉干,它藏了半天才舍得吃。”
挂了视频,古月揉了揉苏沐橙的头,指尖拂过她发梢的椰叶碎,那片叶子已经被体温捂暖了:“我的大明星成岛主了,以后是不是要给我开专属航线?从食堂直通海岛厨房。”他想起苏沐橙上次说海岛缺个像样的灶台,心里已经盘算着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一套便携的燃气灶。
“那你得当我的专属厨师。”苏沐橙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带着芒果香的吻,唇瓣的温度留在他皮肤上,“我查过了,文昌鸡就得用传统‘三拎三烫’的做法才好吃,皮糯肉嫩,配着鸡油饭,再蘸点沙姜料,绝了。”她拉着古月的手晃了晃,像个撒娇的孩子,“我还特意买了海南的黄灯笼辣椒酱,等会儿你试试,拌鸡油饭超香。”
古月笑着应下,转身往后厨走,阳光从排气扇窗口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条形的光斑,空气中的面粉粉尘在光里轻轻浮动,像撒了把碎金子。他从泡沫箱里抱出一只文昌鸡,箱子里铺着冰袋,鸡被捆着脚,却依旧精神,约摸三斤重,鸡脚纤细有力,皮肤呈淡米黄色,带着自然的光泽,鸡冠鲜红得像朵小绒花,摸上去温热柔软。“散养的鸡就是不一样。”他用指腹顺着鸡毛抚过,能清晰感受到皮下肌肉的紧实,不像笼养鸡那样松软,指尖划过鸡颈时,鸡轻轻扑腾了一下翅膀,带着鲜活的气劲儿,羽毛扫过掌心,有点痒。
不锈钢烧水壶“咕嘟咕嘟”作响,壶嘴冒出的白汽模糊了后厨的窗户,古月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这是他在鹰翼国留学时养成的习惯,做实验般精准对待每一种食材,尤其是肉类,温度差一点,口感就天差地别。水温刚好38c时,他关掉火,左手稳稳拎住鸡头,指节扣住鸡的下颌,右手攥着镊子,顺着鸡毛生长的方向仔细拔除细毛。鸡皮细腻得像婴儿的皮肤,偶尔有几根残留的绒毛,他就用打火机快速燎一下,“嗤”的一声,焦香的气息混着鸡肉本身的腥甜散开来,飘到前厅,引得苏沐橙又探了次头。
处理内脏时,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老友,指尖避开鸡的内脏筋膜,鸡胗、鸡肝单独放在白瓷碗里,鸡心则留着给苏沐橙——她最爱吃卤鸡心。鸡油则小心翼翼地剥下来,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温润的油脂香气。“炼出来的鸡油拌米饭最香。”他嘴里念叨着,想起爷爷当年在川蜀老家做白切鸡时说的话,“肉要鲜,心要诚,菜才香。”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蹲在灶台边,爷爷就用筷子沾点鸡油给他尝,烫得他直吐舌头。清水冲洗鸡腔时,他往里面塞了两片川蜀带来的生姜,那是他特意从老家带的老姜片,香味醇厚,还有一颗八角,“去腥增香,爷爷的秘方。”
大铁锅的水烧开,冒着细密的白泡,“咕嘟”声像首小夜曲,古月拎起鸡,先将鸡身浸入沸水,滚烫的水汽立刻裹住鸡皮,带着灼热的温度,他数到三十秒,猛地将鸡拎起,鸡皮在冷热交替下瞬间收紧,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像涂了层薄蜡。第二次浸入沸水后,他没急着拎起,而是用长柄勺子舀着热水,反复浇在鸡头和鸡脚上,确保这些不易熟的部位都被烫透,热水顺着鸡皮往下淌,在锅底溅起细小的水花。第三次浸入后,他关掉火,给锅盖上压了块干净的青石板——这是从老街拆迁处捡的,分量足,能让鸡受热更均匀,“焖二十分钟,火候不能急,就像做人,得沉得住气。”他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只鸡倒计时。
等待的间隙,古月开始准备配菜。大米淘洗干净后用清水泡着,吸饱水分的米粒圆润饱满,他将刚剥下的鸡油切成小丁,放进烧热的铁锅,小火慢慢熬。鸡油在锅里渐渐融化,先是渗出透明的油汁,接着变成金黄,油香越来越浓,顺着后厨的通风口飘出去,引得前厅的苏沐橙又探头张望,大声喊:“阿月,是不是快好了?我都闻到香味了!”他笑着应了声“再等等”,丢了几瓣蒜末进去,“滋啦”一声爆香,蒜香混着鸡油香,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他倒上两勺生抽和少许冰糖,小火熬成琥珀色的鸡油卤,盛在青花瓷碗里,香味浓得化不开,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沙姜和小米辣切成碎末,放进石臼里捣成泥,沙姜的辛辣和小米辣的鲜辣混在一起,香气直冲鼻腔。古月特意挤了小半颗柠檬汁进去——他记得苏沐橙爱吃酸口,酸能解腻,让鸡肉的味道更清爽。蘸料分装在两个青花瓷碗里,一个用红色马克笔标着“沐橙专属”,里面多放了半勺蜂蜜,中和辣味;另一个写着“通用款”,加了点白芝麻提香,摆在一起像两小碟精致的艺术品。后厨墙上挂着他手写的“食材处理准则”,用红漆写的,其中“活禽现处理,不超过2小时”的字迹被油烟熏得有些泛黄,旁边贴着的凉菜师傅联系方式,纸角都卷了边,那是他忙不过来时请的帮手,手艺也不错。
计时器“叮”地响了,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后厨的宁静,古月揭开锅盖,白色的热气瞬间涌出来,像朵巨大的,带着鸡肉的鲜香,扑面而来,呛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鸡皮,能轻松穿透,汁水顺着筷子尖流下来,便知道火候刚好。他将鸡捞出放在白瓷盘里,用筷子撑开鸡身,让它自然放凉,鸡皮完整紧绷,色泽金黄诱人,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琥珀,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正午的阳光透过前厅的窗户,照在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木桌椅被晒得暖融融的,用手一摸,带着舒服的温度。古月擦干净手,走到前厅的黑板前,拿起白色粉笔写下菜单,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格外清晰:“今日招牌:白切文昌鸡(可点半只),素菜:清炒空心菜,汤:鸡杂汤,额外供应:鸡油饭(免费续)”。写完后,他在“白切文昌鸡”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下面用粉色粉笔标注“沐橙推荐”——那是苏沐橙的专属颜色,他特意为她准备的粉笔。
“房东老板!我闻到鸡香味了!”门口的风铃刚响,林悦的声音就闯了进来,带着跑出来的喘息。她穿着浅紫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露出里面的浅灰秋裤,背着双肩包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还举着一叠实验报告,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她直奔黑板前,手指戳着“白切文昌鸡”几个字,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比平时做实验成功时还要兴奋:“我要半只鸡,两碗鸡油饭!今天实验报告提前写完,就是为了来吃这口,苏沐橙姐都跟我炫耀好几天了!”
古月笑着给她倒了杯凉白开,玻璃杯壁很快凝起水珠,指尖敲了敲她手里的实验报告:“小心把鸡油蹭上去,你学生该说老师的报告有肉香了,到时候别赖我。”他记得林悦上次就是把菜汤洒在了教案上,被学生笑了好几天,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调侃她。
“才不会!”林悦吐了吐舌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凉白开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缓解了跑出来的燥热。她坐在靠窗的三人桌——这是她和苏瑶、赵雪的固定位置,椅背上还挂着她上次落下的粉色发箍,上面缀着个小草莓。她从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到古月手里,袋子上印着“港城特产”的字样:“我老家寄来的,超甜,一点都不涩,给你和苏沐橙姐当零嘴,配茶喝刚好。”
“等会儿给你加块杨枝甘露。”古月把芒果干放在收银台的铁盒子里,那是专门放客人送的零嘴的地方,里面还有陈宇轩送的雪茄糖、王岛钓的鱼干。刚转身,就听见风铃又响了,这次是两下,清脆悦耳。苏瑶和赵雪并肩走进来,苏瑶穿米白吊带裙,外搭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领口别着个珍珠别针,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手里拎着个印着美妆logo的手提袋,里面装着最新款的化妆品。赵雪则是卡其色阔腿裤配亚麻衬衫,衬衫袖口挽到肘弯,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个银镯子,是她自己画的图案定制的;背上的画夹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她的速写本和颜料。
“悦悦,占座没?”苏瑶一进门就被浓郁的鸡香味勾得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笃笃”响,直奔靠窗桌,“苏沐橙说她的海岛文昌鸡到了,我特意跟经理调了班,把明天的工作都提前做完了,就为了来尝一口。”她打开手提袋,掏出几支口红放在桌上,外壳是奶茶色的,看着就很温柔:“最新款的奶茶色,丝绒质地,不沾杯,你们试试,配今天的鸡刚好,拍照显白,发朋友圈绝对点赞爆棚。”
赵雪没急着坐,掏出速写本和炭笔,站在黑板前快速勾勒起来。炭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她不仅画了黑板上的菜单,还把后厨飘出的缕缕热气、墙上挂着的辣椒串都画了进去,甚至连门口风铃的影子都没放过。“这鸡香味太有烟火气了,刚好当我新漫画的开篇素材。”她一边画一边说,眼睛时不时瞟向后厨的方向,捕捉古月忙碌的身影,“我这漫画讲的就是老街美食故事,老板你就是原型之一。”
“画好了给我留一份,我贴在食堂墙上。”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正搅着锅里的鸡油饭,米饭吸饱了金黄的鸡油,粒粒分明,像撒了把碎金子,香气顺着门缝飘出来,更浓了。他看到赵雪画纸上的自己,正举着锅铲,嘴角带着笑,心里暖暖的——这些老街的熟客,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老板!今天有啥硬菜?”周强的大嗓门从街对面就传了过来,震得路边的树叶都晃了晃。他穿着灰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圆滚滚的,像个饱满的气球,走路时肚子一颠一颠的;李风跟在后面,瘦高的个子穿着格子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还拿着一叠房产宣传单,被风吹得哗哗响,两人一胖一瘦,走在一起格外惹眼——这是老街有名的“胖瘦头陀”组合,做买卖搭档了十几年,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周强一进门就被黑板上的文昌鸡吸引,眼睛都看直了,快步走到桌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筷子都跳了起来:“全要了!再给我来两升啤酒!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买主是个富二代,出手超大方,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他说着就要掏手机付钱,脸上满是得意。
“规则是3升以内,少喝点,晚上还要对账。”李风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靠门的双人桌——这是他们的固定位置,离门口近,方便他们随时出去接客户电话,“刚谈成生意就得意忘形,上次喝多了把客户的资料都弄丢了,还没吸取教训?省着点喝,别明天宿醉误事,这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周强不情不愿地坐下,胳膊肘撑在桌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后厨的方向,嘴里念叨着:“就两升,不能再少了,配鸡吃才够味,啤酒的凉能解鸡的腻,这可是完美搭配。”他偷偷瞄了眼李风,见李风没反对,立刻露出了笑容,搓着手等着开饭。
苏瑶拿起林悦的实验报告翻了翻,指尖划过上面的公式,眉头微微皱起——这些复杂的高分子材料公式,她一个都看不懂。“你这新型材料能做厨师服吗?防油的那种。”她指着古月的厨师服,上面沾着不少油星,“老板的厨师服总沾油,洗起来麻烦,要是有防油的,就省心多了。”
“我下次试试!”林悦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凑到苏瑶身边,兴奋地说,“我这材料防水防油,还透气,做成厨师服刚好!我给房东老板做专属款,绣上‘小巷食堂’的logo,再绣只小鸡,肯定特别酷,保证全港城独一份。”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做实验。
赵雪在一旁画着她们的互动,炭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把林悦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样子、苏瑶温柔微笑的眼神都定格下来,连林悦额头上的汗珠都画得清清楚楚。“把我也画进去,我要当‘吃鸡群众’,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鸡腿。”她笑着说,炭笔在纸上添了几笔,一个举着鸡腿的小姑娘就出现在画里,格外可爱。
夕阳西斜时,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食堂,给桌椅镀上一层暖光,后厨的鸡香味达到了顶峰,顺着窗户飘到老街上去,像无形的钩子,引得路过的小孩扒着门框往里张望,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好香啊,我要吃这个鸡!”孩子的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这是古老板做的鸡,下次带你来吃。”连隔壁花店的老板娘都跑过来问:“古老板,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到我店里了,客人都问我是不是在卖吃的。”
“我的小凝子推荐的,肯定错不了。”陈宇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优雅的笑意。他穿着紫色丝绸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珍珠领针,光泽温润,戴着黑色礼帽,帽檐压得恰到好处,遮住了眼角的细纹,手里拄着文明棍,棍头是黄铜的,刻着精致的花纹,身姿挺拔得不像近七十岁的人,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回头率超高。楚凝跟在他身后,穿着黑色练功服,扎着高马尾,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汗珠,脸颊因为刚练完舞泛着健康的红晕,手里拿着个舞蹈包,里面装着她的舞鞋。
“陈叔,你尝尝老板做的鸡,比你当年在琼省吃的还好吃。”楚凝拉着陈宇轩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孙女,把他按在周强旁边的桌子坐下,刚坐下就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黑板,“我先拍个照发朋友圈,让我男朋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他总说西餐好吃,我让他见识见识咱们中餐的魅力。”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笑容灿烂。
陈宇轩眯着眼睛看向黑板,手指轻轻敲击文明棍,发出“笃笃”的声响,陷入了回忆:“我年轻时候跑船去琼省,在一个小渔村里吃过一次白切鸡,那时候刚经历台风,饿了两天,一碗白切鸡配两碗米饭,吃得浑身都暖了,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他掏出最新款的手机,对着黑板上的菜单拍了张照,“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让那些老伙计羡慕羡慕,他们现在还总说当年跑船的日子苦,我就让他们看看,当年的苦日子里,也有这么好的味道。”
“老板,来碗鸡杂汤,半只鸡。”王岛背着钓鱼竿走进来,军绿色速干衣的裤脚沾着泥,肩上的鱼竿还滴着水,钓线缠绕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钓鱼回来。他径直走到靠近厨房的单人桌——这是他的固定位置,离厨房近,方便他和古月交代鱼的处理方式,也能第一时间闻到美食的香味。“我刚钓的鲈鱼放你冰箱了,三斤多,活蹦乱跳的,晚上给我炖个鱼汤,加点豆腐,鲜得很。”他把钓鱼竿靠在墙角,坐下伸了个懒腰,钓鱼钓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的,就等着这口鸡补补。
“好嘞,鱼我帮你处理干净了,内脏都留着,熬汤更鲜。”古月在后厨应着,正将放凉的文昌鸡重新放进锅里加热,鸡皮在热气中又变得油光锃亮,原本凝固的鸡油渐渐融化,香气更浓了。他端着鸡出来时,前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盘鸡上,连正在拍照的楚凝都停下了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子。盘子里的文昌鸡色泽金黄诱人,鸡皮完整紧绷,上面浇了少许鸡油,油光顺着鸡皮的纹路往下淌,旁边摆着两碟蘸料和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油饭,香气像有了实体,在空气中缓缓流动,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我的鸡!”苏沐橙从二楼跑下来,穿着粉色真丝睡衣,头发用毛巾随意地扎在脑后,发梢还滴着水,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她扑到桌边,伸手就想去撕鸡腿,动作快得像只小老虎,被苏瑶轻轻拍了下手:“等大家都到齐再吃,没规矩,老板还没发话呢。”苏沐橙吐了吐舌头,乖乖把手收回来,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鸡,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古月笑着拿起刀,刀刃刚碰到鸡皮,就听见“滋”的一声,鲜美的汁水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盘子里溅起小小的油花,香气更浓了。他顺着鸡的纹理将肉切开,每一块都肥瘦均匀,鸡肉呈淡淡的粉色,肌理间浸满了汤汁,像吸饱了精华,看着就让人咽口水。他先给苏沐橙夹了个最大的鸡腿,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小心烫,慢点吃。”
“我先尝尝!”林悦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鸡皮,刚放进嘴里,眼睛就亮了起来,忍不住发出“唔”的赞叹声,含糊不清地喊:“糯而不腻!鸡汁在嘴里爆开了!太好吃了!”她又夹了一块鸡肉,嚼得飞快,“肉质好紧实,一点都不柴,比我上次在琼省旅游吃的还正宗,那时候吃的鸡肯定是笼养的,没这个香。”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生怕别人跟她抢。
苏瑶蘸了点沙姜蘸料,轻轻咬了一口,鸡皮q弹有嚼劲,牙齿咬下去的瞬间,汁水就流了出来,鸡肉的鲜香混着沙姜的辛辣在舌尖散开,味道层次丰富,她点头称赞:“老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鸡皮处理得特别干净,一点腥味都没有,沙姜料也调得刚好,不咸不淡,解腻又提香。”
陈宇轩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沾了点柠檬汁蘸料,慢慢嚼着,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忆过往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他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怀念,“当年在琼省老街,我吃的就是这个味,那时候跑船累了,一碗白切鸡配两碗米饭,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快乐真简单。”他又夹了一块,这次没蘸料,细细品尝鸡肉本身的香味。
“陈叔,你当年跑船是不是遇到过很多趣事?”楚凝凑过来,眼里满是好奇,手里的手机还在对着鸡肉拍照,不过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陈宇轩的话吸引了,“快给我们讲讲,有没有遇到过海盗?有没有见过美人鱼?”她从小就喜欢听冒险故事,跑船的经历对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陈宇轩打开了话匣子,讲起当年在琼省海岛遇到的台风,风浪大得把船都掀得倾斜了,所有人都抱着桅杆不敢动,最后是当地的渔民救了他们,还炖了鸡给他们吃;讲起渔民们一起在沙滩上炖鸡的场景,“那时候的鸡也是散养的,炖在砂锅里,香味飘满整个渔村,大家围着砂锅坐,你一块我一块,虽然日子苦,但特别热闹。”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前厅的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连周强都停下了喝酒,认真地听着。
苏沐橙趁众人聊天,掏出手机翻出海岛的照片,放在桌上让大家传看。照片里,成片的芒果树郁郁葱葱,叶子绿得发亮,树下散落着几只文昌鸡,正低头啄食草籽,远处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天空蓝得像一块宝石。“这棵芒果树明年就能结果了。”她指着照片里的一棵大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眼里满是期待,“到时候请大家去摘芒果,在海岛上烧烤、钓鱼,晚上还能看星星,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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