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酸菜肥肠(2/2)
炒好的酸菜盛进碗里,古月开始准备配菜。他切了些土豆块,又泡了些粉条:“土豆吸饱汤汁会特别香,粉条能吸收肥肠的油脂,解腻又好吃。”
“老板,我来帮你切土豆!”秦宇主动请缨,从筷笼里拿出一把菜刀,握在手里却有点抖——他在家从没做过饭,连土豆都没切过几次,生怕切到手。他学着古月的样子,把土豆放在案板上,刚要下刀,手就晃了晃。
杨思哲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菜刀:“我来切,你帮老板看着卤锅,每隔二十分钟搅一次,别把肥肠搅破了。”
秦宇应着,搬了把椅子坐在砂锅旁,鼻尖几乎要碰到砂锅盖子。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响,卤香混着肥肠的香气飘出来,钻进鼻腔里,让他觉得浑身都暖融融的,连手脚都热了起来。他每隔二十分钟就用长柄勺搅一次卤锅,动作轻轻的,生怕把肥肠搅破,看着肥肠在汤里慢慢变色,从粉白变成浅酱色,再到深棕透亮,油脂顺着肠壁滴落,在汤面上晕开一圈圈油花,心里充满了期待。
“老板,您加陈皮是干嘛的?”秦宇看着砂锅里的陈皮,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古月也是这么加的。
“陈皮能去腻,还带点果香,和酸菜的酸搭着刚好。”古月正在切姜蒜末,闻言回头笑了笑,“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说胃里反酸,陈皮温和不刺激,刚好适合你。”
秦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只在半年前提过一次胃不好,古月竟然记了这么久,连这种细节都没放过。他攥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眼眶有点发热,水汽模糊了视线——在港城的这些日子,杨思哲像大哥一样照顾他的生活,古月和这些熟客们则用这些细微的、不经意的善意,一点点温暖着他,让他这个外地来的学生,渐渐有了归属感,不再觉得孤单。
两个小时一到,古月掀开砂锅盖,“嗤”的一声,浓郁的香味瞬间把餐馆填满,连门口路过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朝里面张望,还有人探头问:“老板,今天做的啥?这么香!”卤好的肥肠呈深酱色,油光锃亮,用筷子一戳就穿透,却不烂不碎,弹性十足。古月把肥肠捞出来,放在案板上,切成滚刀块,每块都带着均匀的油脂,油脂顺着刀面滴落,落在碗里“滋滋”响,声音都让人觉得香。
“哇!好香啊!”林悦的眼睛都亮了,“比我在川蜀吃的还香!”
铁锅重新烧至冒烟,倒了适量菜籽油,油热后冒出青烟,爆香姜蒜末和干辣椒——干辣椒选的是二荆条,辣度适中,香而不燥,提前用温水泡过,不容易炒糊。古月把肥肠块倒进锅里,大火快炒:“炒肥肠要猛火,把表面的油脂逼出来一点,吃着不腻,还能炒出焦香,这叫‘增香’。”
肥肠在锅里翻滚,表面渐渐变得微焦,脂香四溢。周强在角落喊:“老板,给我多留点焦边的!焦边最香!”
“放心,少不了你的。”古月笑着,把炒好的酸菜倒进锅里,和肥肠一起翻炒,“酸菜要和肥肠充分拌在一起,让酸香渗进肠肉里。”他加了两勺卤汤,“用卤汤调味,比加清水鲜十倍。”
土豆块和泡软的粉条也倒进锅里,继续翻炒。土豆块吸饱了汤汁,渐渐变成金黄色,表面变得软糯;粉条则变得透明,缠绕在肥肠和酸菜上,像纽带一样把食材连在一起。古月放了少许盐和胡椒粉——盐不能多,酸菜本身有咸味,胡椒粉用的是现磨的,香味更浓。他用锅铲把所有食材拌匀,确保每一块肥肠、每一根酸菜都裹上汤汁。
汤汁渐渐收浓,包裹在每一块肥肠和酸菜上,颜色红亮诱人。赵雪举着速写本,快速勾勒出这一幕,嘴里念叨:“这颜色太好看了,比卡通图生动一百倍。”
最后,古月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和香菜,绿色的葱花和香菜点缀在红亮的肥肠和金黄的酸菜之间,颜色瞬间鲜亮起来:“葱花提香,香菜解腻,颜色也好看,这叫‘点睛’。”他把酸菜肥肠盛进一个粗瓷大碗,碗边还挂着浓稠的汤汁,肥肠块大小均匀,酸菜金黄点缀其间,热气腾腾的香气直冲鼻腔,连眼睛都被熏得微微发湿。
“太香了!”张磊举着手机拍个不停,“这卖相,比我老家东北菜馆的还地道!我要发朋友圈,让我奶奶看看港城也有正宗酸菜肥肠。”
古月又端上清炒油麦菜和番茄蛋汤。油麦菜翠绿欲滴,用蒜蓉爆香,口感脆嫩,刚好中和肥肠的油腻;番茄蛋汤汤色鲜亮,番茄熬得软烂,鸡蛋花蓬松,“先喝口汤暖胃,再吃肥肠更舒服。”
“阿月,我就知道赶得上。”苏沐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柔又熟悉。她穿件米白真丝衬衫,长发披肩,用一根珍珠发夹别住,手里拎着个保温桶,保温桶上还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刚拍完戏就过来了,从片场出来就闻到香味了,顺着香味就找到了——你今天特意多炖了十分钟吧?卤香比平时更浓了,隔着两条街都闻到了。”
“知道你要来,特意多炖了会儿。”古月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里面装的啥?”
“你爱吃的红烧肉,我妈今天做的,特意让我给你送来。”苏沐橙走到古月身边,自然地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指尖划过他发红的手腕——长时间颠锅,他的手腕有些酸痛,皮肤都发红了,“别太累了,剩下的活我来,你歇会儿。”她的动作温柔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两人的互动自然又亲昵,赵雪把这一幕画进速写本,标题写着“烟火里的心意”。秦宇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小巷食堂的魔力,不管是老板还是熟客,都像家人一样温暖。
“开饭啦!”古月把粗瓷大碗放在桌子中央,碗底还垫着个隔热垫,防止烫坏桌子。众人立刻围了上去,眼睛都直了。秦宇先夹了一块肥肠,吹了吹,等温度稍微降下来才放进嘴里——软嫩的肠肉咬开,脂香混着酸菜的酸气在嘴里爆开,没有一点腥味,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连忙用纸巾擦了擦,却舍不得浪费一点味道。
他想起第一次来这儿的场景:刚到港城读大学,水土不服拉了好几天肚子,杨思哲把他拽到餐馆时,他连站都站不稳。古月没多问,就端来一碗姜茶,又从砂锅里捞了块肥肠:“刚卤好的,暖身子,我给你多炖了半小时,吃着不费胃。”那口软嫩的肥肠滑进喉咙时,他差点哭出来——那是他来港城吃的第一顿踏实饭。
眼泪突然掉在碗里,秦宇慌忙擦了擦,却越擦越多。杨思哲递给他一张纸巾,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太好吃了。”秦宇哽咽着说,眼泪还在往下掉,“和我第一次吃的一模一样,软嫩、喷香,比家里的菜还让我踏实。在港城这么久,只有吃你做的菜,我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说着,又夹了一块肥肠,塞进嘴里,像是要把这份温暖都咽进肚子里。
“傻孩子。”杨思哲揉了揉他的头,“以后想吃了就来,老板这儿就是你的家。”
张磊吃了一大口酸菜,又夹了一块带焦边的肥肠,竖起大拇指,嘴里塞得鼓鼓的,说话都含糊不清:“古老板,您这手艺绝了!酸菜炒得焦香,没有一点涩味,还带着回甘;肥肠软而有嚼劲,咬开能尝到卤汤的鲜,还有五花肉的肉香,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他扒了一大口米饭,拌着浓稠的汤汁:“这汤汁泡饭我能吃三碗!秦宇,你下次再约,必须叫上我,我要学这手艺,放假回家做给奶奶吃,让她也尝尝港城的味道。”
“我也要学!”林悦嘴里塞得鼓鼓的,说话都含糊不清,“房东老板,您这肥肠是‘艺术品’,食堂的顶多算‘合格产品’!”她舀了一勺汤汁,拌在米饭里,“我下周要带同事来,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酸菜肥肠——以后我就是您的铁杆粉丝了!”
苏瑶笑着递她一张纸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老板给你留了一大碗。”
陈宇轩夹着一块肥肠,配一口温热的黄酒,闭上眼睛细细品,眉头舒展开来:“肥肠卤得恰到好处,软而不烂,有嚼劲却不费牙,这是火候的功夫;酸菜中和了脂腻,让味道更清爽,黄酒
楚凝吃着肥肠,眼睛亮了:“我有灵感了!可以加一段揉面、翻炒的动作,手腕要灵活,像你颠锅那样——既有力量,又有生活气息。”她拉着赵雪的手,“你帮我画动作草图,把老板颠锅的姿势画下来,特别有力量感,再加上肥肠和酸菜的元素,肯定好看。”
“没问题。”赵雪立刻翻开速写本,“我还能帮你设计舞台背景,就画小巷食堂的灶台,暖黄的灯光,冒着热气的砂锅,肯定特别有烟火气。”
周强和李风边吃边聊,周强叹口气:“最近二手车生意不好做,客户挑三拣四的,稍微有点瑕疵就压价。”
“我那边二手房也一样。”李风叹了口气,“业主坐地起价,客户又嫌贵,两头不讨好。”
“别愁。”王岛夹了块肥肠放进嘴里,“老板做肥肠都要花两小时卤,咱们做生意图的就是耐心,花心思总能做好。你看秦宇,刚来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现在不也开朗多了?”
秦宇抬起头,刚好对上众人的目光,他笑了笑,又夹了一块肥肠:“我刚来港城的时候,特别想家,水土不服拉了三天肚子,是杨大哥带我来这儿的。老板给我端了碗姜茶,说‘刚卤好的肥肠暖身子’,那是我来港城吃的第一顿踏实饭。”他擦了擦眼睛,“后来不管遇到啥烦心事,来这儿吃一碗就觉得舒坦——这味道,就是我在港城的‘定心丸’。”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阿姨也总做肥肠。”古月坐在秦宇身边,给他添了碗汤,“那时候肥肠便宜,是能常吃的‘肉菜’。阿姨洗肥肠比我还仔细,要洗五遍,卤的时候加一块冰糖,说让我们这些没爹娘的孩子,也吃点甜的。”他笑了笑,眼角有些湿润,“那时候觉得,一碗热肥肠,就是最好的日子。现在开餐馆,就想让来的人都能吃到这种暖——食物从来不是只填肚子的,是传心意的。”
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轻声说:“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是在一个雨夜。刚拍完戏,累得吃不下饭,你做了碗番茄鸡蛋面,我却吃了两大碗。那时候就觉得,你的菜里有暖,能熨帖人心。”
“是啊。”陈宇轩摇着折扇,“我开酒吧三十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最怀念的还是这种烟火气。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情假意,一碗热菜,一杯好酒,就能让人敞开心扉。”
晚餐在热闹的谈笑声中结束,众人不用古月招呼就动起来,像在自己家一样。杨思哲和秦宇收拾桌椅,秦宇擦桌子擦得格外认真,连桌缝里的汤汁都用纸巾擦干净;苏瑶和赵雪清洗碗筷,水声哗哗的,夹杂着两人的笑声——苏瑶说苏沐橙最近拍的戏要上映了,赵雪说要去看首映;林悦帮古月擦操作台,边擦边问:“房东老板,下次能不能做红烧肥肠?我想尝尝甜口的。”
张磊跟着王岛学杀鱼,虽然笨手笨脚,把鱼血溅到了冲锋衣上,却笑得开心:“古老板,您这儿不仅菜好吃,还特别热闹,比宿舍温馨多了。下次我和秦宇常来,您这儿缺啥活,我们都能帮忙——我力气大,搬东西、洗盘子都没问题。”
古月笑着递给他一条围裙:“下次来提前说,给你们留位置,想吃啥我提前准备。”
陈宇轩递给秦宇和张磊两张酒吧优惠券:“周末有驻唱,唱老上海的歌,来坐坐,凭券送饮料。”他又补了句,“喝酒按规矩,125ml以内,不能多喝。”
秦宇接过优惠券,认真地说:“老板,下个月是外婆的忌日,我想请您再做一碗酸菜肥肠,我带过去看看她,让她也尝尝您的手艺。”
“没问题。”古月点头,“我提前准备好,用最好的肥肠和酸菜。”
临走前,秦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是他第一次来餐馆时拍的,粗瓷碗里的酸菜肥肠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杯姜茶,背景里古月正低头切菜,杨思哲在旁边帮他递盘子。“老板,这张照片给您,挂在收银台旁,就当……就当纪念我在港城的第一份暖。”
古月接过照片,轻轻擦了擦边缘的灰尘:“好,我明天就挂起来,以后你每次来,都能看到这碗‘定心丸’。”
晚上九点,客人都走了,小巷食堂的灯还亮着。苏沐橙帮古月收拾调料架,看到收银台旁的照片,轻声说:“秦宇今天哭的时候,我想起你常说的‘做菜要暖人’。他一个外地孩子来港城,一碗肥肠就能让他记这么久,不是因为味道多惊艳,是你把心意煮进去了。”
古月擦着砂锅,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我也是孤儿,知道在外漂泊的难。一碗热乎菜,一句贴心话,就能让人撑过好多难日子。秦宇的外婆没做过酸菜肥肠,但我想让他在这儿吃到‘家’的感觉——这就是烟火气的意义。”
苏沐橙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以前在鹰翼国当雇佣兵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把仅有的食物分给队友。”
“那时候是为了活下去,现在是为了活得暖。”古月转过身,握住她的手,“开这家餐馆,不是为了赚钱,是想有个地方,让像我们一样的人,能找到家的感觉。”
秦宇和张磊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晚风带着海滨的凉意,秦宇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张磊拍着他的肩:“以后在港城想吃这口了,就来这儿,古老板这儿,就是你的‘港城小家’。”
“嗯。”秦宇点头,心里突然明白了食堂的酸菜肥肠差在哪里——差的不是手艺,是心意。古月的肥肠,有初到港城时的暖意(特意多炖半小时),有老汤的沉淀(半年的时光),有对食客需求的记挂(记得他胃不好加陈皮),这才是“对味”的关键。
回到宿舍,秦宇打开电脑,在自己的随笔文档里写下:“我的口味并不挑剔,各种美食都能给我带来愉悦的体验。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街头小吃,只要是好吃的,都能让我流连忘返。”他盯着屏幕,想起那碗酸菜肥肠,想起古月的笑容,想起众人的热闹,又补了句:“但最让我记挂的,从来不是味道本身,是味道里藏着的善意,和那份暖到心底的烟火气——这才是味觉最珍贵的意义。”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电脑屏幕上。秦宇想起古月挂在收银台旁的照片,想起那句“以后你每次来,都能看到这碗‘定心丸’”,突然觉得,港城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已经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第二天一早,秦宇收到了古月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他送的那张照片被挂在了收银台旁,旁边用红粉笔写着“秦宇的港城第一暖”。照片下面,放着一碗刚做好的酸菜肥肠,热气腾腾的,像在向他招手。
秦宇笑着回复:“老板,中午我还来吃。”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香气——那是酸菜的酸,肥肠的香,老汤的醇,还有,港城的暖。这味道,会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成为他在这座城市最珍贵的烟火印记。
小巷食堂的铜铃,又在晨光中响了起来,清脆的声响,撞碎了老巷的宁静,也开启了新一天的烟火故事。而那碗酸菜肥肠的香气,会像温暖的纽带,把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这座海滨城市,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烟火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