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香煎鲅鱼(1/2)

港城的深秋总裹着一层湿凉的雾,烈士陵园的青石板墓道被梧桐叶铺得松软,踩上去“沙沙”的响,像谁在耳边轻语。江辰站在墓碑前,深灰羊毛大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他下意识按住领口的藏青围巾——这围巾的织法是苏晚教的,针脚细密,五年过去,边角磨出了淡白的毛边,却依旧暖得贴肤。

墓碑上的照片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苏晚笑眼弯弯的模样:高马尾扎得利落,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领口别着枚银杏叶胸针,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江辰在公园捡的。他将怀里的白百合轻轻放在碑前,花瓣上的晨露滚落在刻着“苏晚”二字的石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宝贝,今天是第五年了。”江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碑上的照片,指腹划过苏晚的笑脸,触感冰凉又坚硬,和记忆里她温热的脸颊截然不同,“我带许念来看你了,她手巧,跟你一样爱养花,今天还做了你最爱的桂花糕。”

许念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米白针织连衣裙外搭的浅灰羊绒开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她手里拎着个印着玉兰花的保温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不是紧张,是怕打扰这份专属的思念。五年前她在肿瘤医院实习,江辰陪苏晚化疗时,她总看见这个男人蹲在走廊角落,用苏晚的手机反复看两人的合照,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如今再看,他眼底的阴霾散了,只剩对过往的珍视,像晒透了阳光的旧书,温暖又厚重。

江辰转身时,目光落在保温盒上,嘴角弯起个浅弧:“是按你说的配方做的?没放太多糖?”许念连忙点头,将保温盒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愣了愣——这个男人的手,五年前总是冰凉的,如今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嗯,你说苏晚姐怕腻,我只放了半勺冰糖,还加了点陈皮增香。”

保温盒打开的瞬间,桂花的甜香混着陈皮的清冽飘了出来,和五年前苏晚带来的味道分毫不差。江辰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指腹沾了点糕粉:“你看,许念比我会做,下次我让她教我,咱们一家三口……”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咱们以后常来看你。”

离开陵园前,江辰从内侧口袋掏出手机——那是苏晚生前用的旧款手机,壳子是两人一起挑的,蓝色的背景上印着条跃动的鲅鱼。他解锁屏幕,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两秒,点开微信朋友圈,输入一行字:“宝贝呀,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呦!”配图是碑前的白百合,定位精准地落在烈士陵园。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将手机贴在胸口,那里还揣着张褪色的照片——他和苏晚在小巷食堂的餐桌前,苏晚嘴角沾着鲅鱼酱汁,他正用纸巾轻轻帮她擦,背景里古月举着锅铲朝镜头笑。

“苏晚最爱老板的香煎鲅鱼,”江辰把照片递给许念,指腹点了点苏晚手里的筷子,“她说鱼皮煎得像脆饼干,鱼肉嫩得能掐出汁,比她妈做的还好吃。”照片里苏晚的眼睛亮得像海边的星星,许念摩挲着照片边缘的折痕,轻声说:“那我们今天一定要尝尝,也算我跟苏晚姐打个招呼。”

从陵园出来,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深秋的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江辰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在许念颈间,手指仔细地将围巾的边角掖好——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以前是给苏晚,如今给许念,同样的温柔,却少了当年的紧绷。“苏晚以前总说,海边的风最懂人心,”他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船帆上的五星红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走后的第一年,我每天都来这儿,对着大海喊她的名字,喊到嗓子哑,喊到风都带着哭腔。”

许念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袖口的磨损处——这是苏晚生前给他织的灰色毛衣,袖口磨出了毛球,他却一直舍不得扔。“我记得那时候在医院,你总守在苏晚姐病房外,连饭都顾不上吃,”许念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海面的浪花,“我给你送盒饭,你都要先挑出里面的鲅鱼块,说等苏晚姐好了带她去吃小巷食堂。”

江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想起苏晚不喜欢烟味,又塞了回去。“那时候我刚创业,兜里连两千块都没有,苏晚总说小巷食堂的菜实惠,一份鲅鱼才三十块,够我们俩吃。”他指向远处的海鸥,一群白色的海鸥正贴着海面飞行,“有次我加班到凌晨,她带着保温盒来公司,里面是她自己做的鲅鱼粥,说老板教她的,加了姜丝驱寒。”

“她一定很爱你。”许念抬手帮他拂去肩上的落叶,“就像我现在爱你一样,不是要取代她,是想陪你把她的份一起幸福。”她弯腰捡起块光滑的鹅卵石,递给他,“你看这石头,被海水磨了那么多年,才变得这么温润,就像你的心,不是忘了痛,是学会了带着痛继续往前走。”

江辰握着鹅卵石,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进心里,却不觉得冷。他转身抱住许念,海风卷起他们的衣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谢谢你,许念。”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释然的沙哑,“这五年,我在风里站了太久,久到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回忆里。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苏晚要的不是我的执念,是我的笑。”

夕阳西下时,江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古月发来的微信:“鲅鱼已腌好,靠窗的位置留着,能看见海。”他笑着晃了晃手机,拉着许念的手往商业街的方向走:“走吧,去尝尝苏晚最爱的味道,也让你感受下小巷食堂的烟火气——那地方,连空气都是暖的。”

下午五点半,百年老商业街的灯笼刚亮起暖黄的光,小巷食堂的铜铃就“叮铃”响了起来,清脆得像串冰糖葫芦。林悦穿着鹅黄休闲卫衣,搭配浅蓝牛仔裤,书包上的小鱼挂件撞得“叮当”响,一进门就像颗炮弹似的冲向后厨:“房东老板!我的香煎鲅鱼好了没?我特意提前半小时下课,实验室的师兄还说我为了吃的不要科研了!”

古月正系着深蓝色围裙,围裙上苏沐橙绣的鲅鱼图案被油烟熏得有些淡,他刚把腌制好的鲅鱼块从冰箱里拿出来,闻言探出头,额前的碎发沾着点水珠——刚洗过手。“急什么,”他抬手刮了下林悦的鼻尖,指尖触到她卫衣上的粉笔灰,“又在实验室熬通宵了?给你泡了柠檬水,加了蜂蜜,解乏。”

林悦嘿嘿一笑,攥着手里的《高分子材料与美食应用》,跑到靠窗的固定桌位——苏瑶和赵雪已经到了。苏瑶穿米白碎花衬衫,外搭浅粉针织开衫,正帮赵雪整理画具,指尖捏着支炭笔,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里:“凝凝说她舞蹈课一结束就过来,思哲去接龚队和唐护士长了,今天唐姐第一次来,咱们可得热情点。”

赵雪穿着卡其色风衣,速写本摊在桌上,笔尖正勾勒着餐馆的木质招牌,“小巷食堂”四个字被她画得苍劲有力,旁边还添了条跃动的鲅鱼。“你看老板的字,”她抬笔指了指门口的黑板,白色粉笔写着今日菜单:“一荤—香煎鲅鱼;一素—清炒茼蒿;一汤—鲅鱼豆腐汤”,旁边用红色粉笔勾了条鲅鱼,鱼鳍翘得老高,像要从黑板上跳下来,“比上次更有气势了,看着就流口水。”

铜铃又响了两声,楚凝穿着粉色舞蹈练功服,外罩件蓬松的白色羽绒服,高马尾上的草莓皮筋晃来晃去,一进门就挥着胳膊喊:“陈叔!这里这里!”她身后跟着陈宇轩,老爷子摇着把檀香折扇,墨绿真丝衬衫外搭黑色麂皮夹克,领口别着枚翡翠胸针,扇面上画着水墨鲅鱼图,虾须细得像发丝。“凝凝,你编的‘鱼跃舞’练熟了?”陈宇轩的声音洪亮,带着老派绅士的优雅,“我酒吧的老顾客都等着看呢,说要给你打赏。”

“肯定熟!”楚凝拉着陈宇轩坐在中间的桌位,兴奋地站起来比划了个跳跃的动作,羽绒服的下摆扬起个弧度,“你看这个动作,像不像鲅鱼跃出水面?等会儿吃完饭我跳给你看!”她刚说完,就被飘来的香气勾得吸了吸鼻子,“哇,房东老板开始煎鱼了?好香啊!”

杨思哲推门进来时,带进来一阵冷风,他穿件藏蓝休闲西装,里面是苏瑶给他买的白色羊绒衫,身后跟着龚建和唐婉清——龚建穿深灰休闲警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手腕上戴着块旧手表,是部队发的;唐婉清穿浅蓝护士服,外搭米白针织开衫,长发束成低马尾,发尾别着枚银色发卡,脸上带着刚下班的疲惫,却在看到苏瑶时笑开了花。

“老板,”龚建笑着朝后厨喊,声音带着军人的爽朗,“唐婉清第一次来,你可得露一手,别把我们警花的胃给辜负了!”唐婉清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对苏瑶点头:“苏小姐,常听龚建提起你,说你做的美妆特别好用,我一直想请教你呢。”

最后进来的是周强和李风,周强穿件深灰工装外套,肚子把外套撑得有些圆,手里攥着叠二手车宣传单,上面用马克笔画了条歪歪扭扭的鲅鱼;李风比他高半个头,穿浅黑卫衣,兜里揣着二手房资料,边角磨得卷了边。“老板!两盘香煎鲅鱼!”周强一嗓子喊得整个餐馆都听见,“今天卖了五辆suv,必须吃点好的庆祝!”李风连忙拽了拽他的袖子,补充道:“再要2.8升啤酒,符合规矩,不多喝!”

江辰和许念走进来时,餐馆里已经像开了锅的粥,却热闹得让人舒心。古月正从后厨端着碗柠檬水出来,看见他们立刻笑了:“江辰,这边坐。”他指了指靠窗的空位,那里正对着海边,夕阳的光透过玻璃洒在桌布上,暖融融的,“许小姐,第一次来,尝尝我们的特色,鲅鱼都是江辰早上刚送来的,新鲜得很。”

江辰牵着许念坐下,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腌萝卜——那是苏晚生前最爱吃的,每次来古月都会特意准备。他抬头看向古月,眼里满是感激,古月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后厨:“稍等,鲅鱼马上就好。”

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转着,古月将鲅鱼块从冰箱里取出来,碗里的酱汁还沾在鱼肉上,深褐色的酱汁裹着银白的鱼肉,像撒了层琥珀粉。这鲅鱼是江辰早上十点送来的,刚从渔船上卸下来,每条两斤重,鱼身呈银蓝色,鳞片光滑得能映出人影,鳃部鲜红得像涂了胭脂——这是新鲜鲅鱼的标志。

“处理鲅鱼得有耐心,”古月对趴在门框上的林悦说,他左手按住鱼身,右手拿起专用的刮鳞刀,刀身贴着鱼鳞,从鱼尾向鱼头方向快速刮动,银白色的鱼鳞纷纷脱落,落在铺着报纸的案板上,“你看,刮鳞要顺着鱼鳞的生长方向,不然会刮破鱼皮,煎的时候就不美观了。”

林悦踮着脚,下巴搁在门框上,眼睛瞪得圆圆的:“房东老板,我上次在家刮鳞,把鱼皮都刮破了,煮出来的汤全是腥味。”古月笑着摇头,用剪刀从鱼腹的肛门处剪开,剪到鱼鳃下方就停了手:“鱼腹不能剪太长,不然会破坏鱼的完整性,煎的时候容易散。”他伸手从鱼腹里取出内脏,内脏完整无破损,鱼鳔鼓得像个小气球——这是鲅鱼新鲜的证明。

“最关键的是去黑膜,”古月用手指捏住鱼腹内侧的黑膜,轻轻一撕,整张黑膜就被撕了下来,露出雪白的鱼肉,“这层黑膜是腥味的来源,必须撕干净,不然煎得再香也没用。”他把处理好的鲅鱼放在清水下冲洗,水流顺着鱼肉的纹路淌下,将残留的血水冲得干干净净,“洗的时候要轻,别把鱼肉冲散了,鲅鱼肉质紧实,但也经不起折腾。”

洗干净的鲅鱼放在案板上,古月用刀从鱼背处下刀,刀刃贴着脊骨,轻轻一划就将鱼身分成两半,露出里面淡粉色的鱼肉,脊骨上的小刺很少——鲅鱼是海鱼里刺最少的,适合老人和小孩吃。他将鱼肉切成三厘米厚的块,每块都带着完整的鱼皮,大小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块头要均匀,不然煎的时候有的熟了有的没熟,影响口感。”切好的鱼块放在洁白的瓷碗里,像一块块银白的玉,透着淡淡的光泽。

腌制是香煎鲅鱼的灵魂,古月取来一个大碗,放入三勺生抽、两勺陈年料酒、一勺蚝油、半勺白糖,再加入少许白胡椒粉和孜然粉——这配方是苏晚生前和他一起研究的,白糖提鲜,孜然增香,刚好中和鲅鱼的海腥味。他用筷子顺一个方向搅拌,酱汁渐渐变得浓稠,香气从碗里飘出来,钻进林悦的鼻子里,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好香啊,房东老板,我能先尝一口酱汁吗?”

“小馋猫,”古月点了点她的额头,将鱼块放进酱汁里,用手轻轻翻动,确保每块鱼肉都均匀裹上酱汁,“腌制鲅鱼的调料比例很重要,生抽不能多,不然会掩盖鱼的鲜味;料酒要选陈年的,去腥效果更好。”他往碗里放入三片姜片、五段葱段、两颗八角,“姜片和葱段能进一步去腥,八角增加香气,但不能放太多,不然会抢味。”

“那要腌多久啊?”林悦趴在门框上,手指无意识地戳着门框,“我上次在家腌了半小时,还是有腥味。”古月用保鲜膜将碗口密封,保鲜膜紧贴着酱汁表面,不留一点空气:“鲅鱼肉质紧实,要腌四十分钟才能入味,而且要密封冷藏,让调料充分渗透进鱼肉里。”他将碗放进冰箱,“江辰早上十点送来的鱼,我十一点就开始腌制了,现在刚好入味。”

等待的间隙,古月准备配菜。他取来一块嫩豆腐,豆腐呈乳白色,用手轻轻一按就会留下手印,是刚从菜市场买来的卤水豆腐。他将豆腐切成两厘米见方的丁,大小均匀得像骰子,放进沸水中焯了一分钟——去除豆腥味,捞出后用清水冲了冲,沥干水分备用。“鲅鱼豆腐汤鲜得很,”古月对林悦说,“豆腐吸满了鱼的鲜味,比肉还好吃,等会儿给你盛一大碗。”

茼蒿是早上刚摘的,翠绿得像要滴出水来,古月将茼蒿洗净,去掉老根,切成五厘米长的段;姜蒜切成末,姜末细得像牙签,蒜末拍扁后再剁,这样香味更容易出来;葱切成葱花,分作两份,一份用来煮汤,一份用来点缀。他将这些配菜分门别类放在小碟里,白色的瓷碟衬着翠绿的茼蒿、金黄的姜末,像一幅色彩明快的画。

四十分钟一到,古月从冰箱取出腌制好的鲅鱼块,去掉姜片、葱段和八角,用厨房纸轻轻吸干鱼块表面的酱汁和水分——这是鱼皮煎得酥脆的关键。“水分一定要吸干,不然煎的时候会溅油,而且鱼皮不容易煎脆。”他将鱼块放在盘子里,鱼皮朝下,静置五分钟,让鱼皮稍微风干,“鱼皮表面的水分越少,煎出来越酥脆。”

起锅烧至六成热,古月倒入适量菜籽油——菜籽油煎鱼香,而且烟点高,不容易糊。他用筷子轻触油面,油面泛起细密的小泡,像撒了把碎珍珠,说明油温刚好。“煎鱼的油温很重要,太低鱼皮会粘在锅上,太高容易煎糊,六成热刚好。”他将鱼块轻轻放入锅中,鱼皮朝下,“放入后不要马上翻动,等鱼皮定型再翻面,不然会破。”

鱼块刚接触到热油,就发出“滋啦”的声响,金黄的油星跳跃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钻进餐馆的每个角落。林悦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更大了:“房东老板,太香了!比我上次在五星级酒店吃的还香!”古月握着锅铲,轻轻晃动锅体,确保鱼块受热均匀:“你看,鱼皮已经开始变色了,从银白变成淡黄色,这时候千万不能动。”

“秘诀就是耐心,”古月调小火,继续煎制,“煎鱼要小火慢煎,让鱼皮慢慢变脆,鱼肉慢慢熟透。”五分钟后,鱼皮已经变成金黄色,用锅铲轻轻一推,鱼块就能移动,说明已经定型。他手腕发力,快速将鱼块翻面,另一面接触到热油,又发出“滋啦”的声响,鱼肉的香气更浓了,连刚进门的周强都忍不住喊:“老板,我的鲅鱼好了没?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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