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茄汁沙丁鱼（1/2）

初春的港城深海码头，总裹着层化不开的咸腥雾气。周六上午九点，第一缕阳光好不容易穿透云层，洒在 “远洋号” 黝黑的船身上，甲板上的积水反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撒了把星星。杨思哲站在栈桥边，藏蓝休闲西装的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别着枚珍珠袖扣 —— 那是苏瑶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珍珠的光泽在海风里泛着温润的光。他脚踩双黑色防滑靴，靴底沾着点码头的湿泥，却丝毫没影响他俯身的动作。

“杨总！您小心点！这冰舱刚打开，滑得很！” 船员老张扛着箱沙丁鱼路过，粗粝的嗓音裹着海风飘过来，蓝色船员服的领口沾着圈盐霜，“这次出海十五天，光沙丁鱼就捞了五千斤！您看这鱼，个个鲜活，鱼鳞亮得能照见人！”

杨思哲笑着点头，弯腰从刚卸的冰堆里捡起一条沙丁鱼。银蓝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指尖触到鱼身时，还能感觉到它轻微的颤动 —— 这是刚离水的新鲜劲。他捏着鱼鳃看了看，鳃丝鲜红得像抹胭脂，鱼眼清澈透亮，没有一点浑浊：“老张，这鱼品质确实好！留二十斤最新鲜的，装保温箱，等会儿送到‘小巷食堂’，跟古老板说，我晚上要吃茄汁沙丁鱼，多放番茄，苏瑶爱吃酸甜口的。”

“得嘞！” 老张应得干脆，转身喊来两个年轻船员，“把最上面那层的沙丁鱼挑二十斤，别碰坏鱼鳞，装最好的保温箱，贴‘急送小巷食堂’的标签！”

杨思哲直起身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二副张磊正举着台相机跑过来，蓝色船员服的袖口绣着枚小小的船锚图案，相机带缠在手腕上，防止被风吹落。“杨总！您快看看我昨天拍的照片！” 张磊跑得气喘吁吁，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直接把相机屏幕凑到杨思哲眼前，“昨天凌晨在深海区，突然看到水下有片银色的影子，我赶紧打开探照灯，您猜怎么着？上千条沙丁鱼聚在一起，像片会动的云，在水里转圈圈，太壮观了！”

相机屏幕上，深海的暗蓝色背景里，密集的沙丁鱼群形成了一个流动的银色漩涡。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来，在鱼群上镀了层细碎的金光，每条鱼的鳞片都反射着光，远远看去，像一团燃烧的银色火焰。杨思哲盯着照片，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边缘摩挲，眼睛亮得像映了光：“这照片拍得太好了！张磊，你这技术，比专业摄影师还厉害！”

“嗨，就是碰巧了！” 张磊挠了挠头，笑得有点腼腆，“当时船晃得厉害，我趴在甲板上，手都在抖，生怕错过这一幕。拍了十几张，就这张最清楚。杨总要是喜欢，我去打印店弄份高清的，您带回去留作纪念？”

“要！必须要！” 杨思哲立刻点头，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打印两份，一份我留着，另一份晚上带到餐馆，让大家也开开眼 —— 这么壮观的深海鱼群，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张照，发给苏瑶，配文：“晚上带你来吃茄汁沙丁鱼，还有惊喜给你看！” 没几秒，苏瑶就回复了个 “星星眼” 的表情，后面跟着句：“是不是又给我带贝壳饰品啦？” 杨思哲忍不住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下：“猜对一半，还有更神奇的！”

上午十一点，保温箱装好的沙丁鱼被送上了送货车。杨思哲站在码头边，看着货车驶离，才转身往停车场走。副驾的储物格里，放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枚贝壳胸针 —— 是船员昨天在浅滩捡的，贝壳表面泛着珍珠般的虹彩，边缘被海水磨得光滑圆润。他想起苏瑶看到贝壳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车子驶离码头时，杨思哲拨通了古月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滋滋的炒菜声，古月的声音带着点烟火气：“杨大少是不是又有想吃的菜了。”

“老板，猜的真准。” 杨思哲靠在椅背上，海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刚从码头回来，让船员送了二十斤新鲜沙丁鱼过去，晚上给我留份茄汁沙丁鱼，用沙瓤番茄熬汁，多熬会儿，苏瑶爱吃酸甜口的，别太咸。”

“放心吧杨大少！” 古月的声音透着爽快，“沙丁鱼一到我就处理，保证新鲜！沙瓤番茄我早上刚从农户手里买的，熟透了，熬出来的茄汁肯定酸甜够味。你和苏瑶晚上六点来就行，保证热乎的！”

挂了电话，杨思哲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初春的树枝刚冒出点绿芽，路边的花店摆着新到的郁金香。他想起晚上能和苏瑶一起吃茄汁沙丁鱼，还能给她看鱼群照片，心里像被晒了太阳，暖融融的。

下午五点，“小巷食堂” 的铜铃已经响了好几轮。林悦是第一个到的，她穿件浅紫连帽卫衣，胸前印着 “高分子海鲜研究员” 的卡通字样，手里攥着个银色的肉质鲜度检测仪，检测仪挂绳上挂着个迷你沙丁鱼挂件 —— 是上周在海鲜市场买的，跟今天的主菜莫名搭调。

“房东老板！我的沙丁鱼呢？” 林悦一进门就往后厨跑，卫衣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前的碎发，“我跟你说，我特意把检测仪校准了，今天要测测深海沙丁鱼的鲜度，肯定比冷冻的高十个百分点！”

古月正站在案板前整理番茄，听到声音回头笑了：“急什么？沙丁鱼刚到，还在保温箱里呢！你先坐，苏瑶给你留了靠窗的位置，桌上有刚泡的柠檬水，解解腻。” 他手里拿着个沙瓤番茄，表皮泛着自然的红色，捏起来有轻微的软度，“你看这番茄，刚从农户手里收的，沙瓤的，熬茄汁最合适，酸甜度刚好。”

林悦凑过去，用检测仪的探头碰了碰番茄：“哇！番茄甜度 12 度，酸度 3 度，完美酸甜比！房东老板，你这选食材的眼光，比我实验室的光谱仪还准！”

苏瑶是和赵雪一起到的。苏瑶穿件米白碎花连衣裙，外搭件浅灰针织开衫，裙摆绣着圈淡蓝色的贝壳纹，是她前几天刚绣的。她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给大家带的草莓，“林悦，赵雪，快尝尝这草莓，早上刚买的，甜得很！” 赵雪跟在后面，穿件浅灰加绒风衣，速写本抱在怀里，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炭笔，“我刚在巷口看到杨总了，他说鱼群照片打印好了，一会儿就到，我可得赶紧找个好位置，等会儿好画下来。”

两人刚坐下，王岛和宋玲就推门进来了。王岛穿件浅灰棉麻短袖，裤脚卷到膝盖，手里拎着个小桶，里面装着几条刚钓的小鱼 —— 早上本来想去深海钓，结果没赶上船，只能在近海钓了点淡水鱼。“老板，听说有新鲜深海沙丁鱼？” 王岛把桶放在角落，凑到后厨窗口，“我钓了这么多年鱼，还没钓过这么大的沙丁鱼，深海的鱼就是不一样，看着就精神！”

宋玲帮着苏瑶摆碗筷，米白针织衫外搭着件浅蓝开衫，手指灵活地把草莓分到小碟里：“我以前在老家吃过茄汁沙丁鱼，不过用的是罐头，肯定没新鲜的好吃。老板，你这茄汁熬的时候，能不能多放点火腿丁？我小时候我妈熬茄汁，总爱放点火腿，香得很！”

“没问题！” 古月笑着点头，“我刚好备了点火腿丁，等会儿熬茄汁的时候加进去，保证香！”

五点半，周强和李风也挤了进来。周强穿件深灰工装外套，拉链拉到胸口，手里攥着张二手车宣传单，上面用马克笔画了条歪歪扭扭的沙丁鱼 —— 是他听老张说今天有茄汁沙丁鱼，特意画的。“老板！给我留两份茄汁沙丁鱼！” 周强嗓门大，一进门就嚷嚷，“我今天卖了两辆车，得好好犒劳自己，深海鱼肯定比淡水鱼香，补脑子！”

李风跟在后面，穿件浅黑卫衣，手里翻着二手房宣传单，在 “带大厨房” 的房源旁画了个圈：“算我一份！杨总说有鱼群照片，我还没见过上千条沙丁鱼聚在一起的样子，等会儿得好好看看，说不定以后买房，也买个能看到海的，天天看鱼群！”

陈宇轩和楚凝是最后到的。陈宇轩穿件墨绿色真丝衬衫，外搭件浅灰马甲，手里摇着把檀香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海浪图，扇套绣的 “鲜” 字用金线勾了边。楚凝穿件粉色舞蹈练功服，外搭件浅紫卫衣，手里拎着舞蹈鞋，头发扎成高马尾，发梢还滴着练舞后的汗水。“凝凝，刚练完舞？” 陈宇轩把折扇收起来，笑着说，“今天有深海茄汁沙丁鱼，暖身子，杨总还带了鱼群照片，听说像银色的云，肯定很美！”

楚凝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可不是嘛，刚排完一段现代舞，累坏了。酸甜口的沙丁鱼刚好开胃，要是鱼群照片好看，我还能编段‘鱼群舞’，下次舞蹈课教给学生，让她们也感受下深海的神奇！”

古月在后厨忙得有条不紊。深秋的晨光斜斜切进窗户，在他浅灰色的围裙上洒下细碎金斑。他先把保温箱里的沙丁鱼取出来，放在铺着软布的案板上 —— 软布是苏沐橙上周刚缝的，米白色的布面上绣着小小的沙丁鱼图案，针脚细密得像海浪的褶皱，既防滑，又透着点生活情趣。沙丁鱼每条都有一斤左右，银蓝色的鱼鳞泛着冷冽光泽，鱼眼清澈如晨露，尾鳍还在细微颤动，仿佛仍眷恋着深海的暗流。

处理沙丁鱼，第一步就是刮鳞，得顺着鱼鳞的生长方向来，不然容易刮破鱼皮。 古月拿起一把专用的刮鳞刀，刀身细长如柳叶，刀刃在晨光下流转着寒芒。他左手按住沙丁鱼的头部，指尖能感受到鱼鳃急促的翕动，右手握着刮鳞刀，从鱼尾向鱼头轻轻刮去，动作轻柔得像在抚平情人的发丝。银色的鱼鳞随着刀刃的移动，纷纷落在案板上，像撒了把碎银，又像谁抖落了漫天星辰。你看，这样刮出来的鱼鳞完整，鱼皮也不会破，煎的时候才能保持酥脆。 古月边刮边说，眼睛专注地盯着鱼身，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生怕错过任何一处细微起伏。

刮完鳞，古月用圆头剪刀沿着鱼腹轻轻划开，剪刀开合的

声在寂静的后厨格外清晰。他屏息凝神，像拆解精密仪器般小心翼翼地把鱼鳃和内脏取出来，只留下裹着半透明薄膜的鱼籽：鱼籽是好东西，煎熟了香得很，还能增加鲜味，不能浪费。 取完内脏，他把鱼身浸在流动的清水中，水流轻柔地拂过鱼身，冲走暗红血水时泛起细小的泡沫。随后，他用厨房纸细致按压鱼身每个褶皱，水分一定要吸干，不然煎的时候会溅油，还会影响鱼皮的酥脆度。 水珠渗进纸巾的窸窣声里，藏着他二十年烹饪生涯练就的严谨。

接下来是腌制去腥。古月把沙丁鱼放进一个大瓷碗里，碗底手绘的缠枝莲纹在鱼身的银光中若隐若现。他倒出一勺川蜀老家带来的低度黄酒，琥珀色的酒液带着糯米发酵的清甜，在鱼身上蜿蜒成河。两片老姜被拍得微微卷曲，露出浅褐色的肌理，葱段在黄酒里舒展如青竹。盐不能多，只是提个底味，避免掩盖鱼的鲜味。 他用手轻轻抓匀，手指顺着鱼身的纹理揉动，指腹能感受到鱼肉的弹性在调料中渐渐松弛。腌制的时间要控制在十五分钟，古月特意定了个计时器，机械表盘的滴答声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像在为这场味觉魔法计时，时间太长，鱼肉会变老；时间太短，去腥不彻底，十五分钟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