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盐焗鸡(1/2)
蝉鸣撕开盛夏午后的寂静,百年老商业街的青石板蒸腾着热浪,空气里浮动着柏油融化的微焦气息。小巷食堂的竹帘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屋内斑驳的光影——那是阳光穿过木格窗棂,在墙面上绘出的几何画卷。林悦歪戴着棒球帽,蓝紫色挑染的发丝黏在汗津津的脖颈,正用吸管猛戳杯底的杨枝甘露;珍珠“咕嘟咕嘟”撞在玻璃杯壁上,溅起的椰奶在木质桌面上画出蜿蜒的白线。她盯着吸管搅动出的漩涡,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差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杯壁凝结的水珠,连苏瑶喊她帮忙递辣酱都没听见。
苏瑶踮着脚给黑板菜单描边,藕荷色雪纺衬衫的下摆随着动作轻晃,腰间系着的同色系细腰带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夏日的蝉鸣透过半开的玻璃门钻进来,和着后厨飘来的葱油香气,在闷热的空气里酿成慵懒的甜。
站在人字梯上的赵雪递来彩色粉笔,两人配合默契——苏瑶专注勾勒字体轮廓,粉笔灰扑簌簌落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发梢还沾着几缕细小的粉笔屑。她眯起眼睛修正“香煎龙利鱼”的倾斜角度,突然被赵雪用沾着黄色粉笔灰的指尖戳了戳脸颊:“快看这个!”只见赵雪在菜单旁添上写实的煎锅简笔画,金黄的鱼块滋滋冒油,锅铲边缘还飘着几缕青烟。
“你看这个热气要这样画。”赵雪突然伸手揽住苏瑶的肩膀,带着粉笔灰的指尖在汤碗图案上方轻轻点出螺旋线条。苏瑶被她带得微微后仰,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粉笔灰的味道扑面而来。赵雪又在西兰花旁点缀几片绿叶,用白色粉笔画出蒜蓉星星点点的模样,最后在汤碗图案里画出袅袅升腾的热气;碗边撒的几粒圆润玉米粒,仿佛随时会随着热气跃出纸面。阳光斜斜照进橱窗,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投在黑板上,像幅会呼吸的水彩画。
“叮铃——”铜铃在门楣上剧烈摇晃,震落铃身凝结的晨露;水珠坠在门槛的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带着山风气息的木门被撞开,裹挟着的草木清香瞬间冲淡了屋内的暑气,门框上悬挂的干辣椒串随着气流轻轻摆动。苏沐橙白色亚麻连衣裙的裙摆沾满深褐色泥土,膝盖处还蹭出几道深色的痕迹;草叶编织的发饰歪歪斜斜别在发间,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灿烂笑意。她额角黏着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脖颈处被晒出明显的分界线,连耳垂都泛起晒伤的微红,裸露的脚踝上还沾着几片苍耳,却依旧像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般绽放笑容:“我回来啦!”她张开双臂,像只归巢的候鸟扑进餐馆,惊得窗台的茉莉花簌簌抖落几片花瓣;有一片正巧落在林悦的奶茶杯里,漾起细小的涟漪。
“我的大明星!”苏瑶尖叫着丢下粉笔,淡紫色的指甲在苏沐橙后背轻轻拍打,发梢的粉笔灰随之飘落。她后退半步,仔细端详着眼前人,指尖拂过苏沐橙肩头风干的草屑:“进山半个月电话都打不通,还以为你被山里的精灵拐走了!”林悦把奶茶杯重重一放,溅出的椰奶沾湿了卫衣下摆,她却顾不上擦拭,急切地追问:“快说说!给孩子们上课好玩吗?有没有遇到帅支教老师?”说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棒球帽滑到后脑勺都没察觉,露出发间随意别着的褪色卡通发卡,那是去年漫展和苏沐橙一起买的情侣款。
苏沐橙笑着推开众人,发梢还沾着几片细碎的草叶,手腕内侧残留着被荆棘划伤的淡红痕迹,其中一道伤口边缘还粘着半片青苔。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几串手工编织的彩绳,每根彩绳上都系着形状各异的小物件——有圆润的鹅卵石,表面被溪水打磨得泛着温润的光;有风干的小浆果,表皮皱缩成深紫色;还有用竹片雕刻的迷你花朵,花蕊处甚至能看见孩子们用朱砂点上的细小红点。她踮脚给围过来的人一一戴上,指尖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那是山里孩子为她处理伤口时涂抹的金疮药:“这次去的村子在云顶山深处,孩子们连像样的课本都没有……”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腹摩挲着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临别时孩子们硬塞给她的礼物,绳结处还缠着几根细细的头发,“但他们眼睛特别亮,教他们画画时,有个小姑娘说长大了要当画家,把山里的野花开进画里。还有个男孩,非要把自己攒了半年的玻璃弹珠送给我……”说到这里,她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又突然破涕为笑:“你们都不知道,他们做的竹筒饭有多香!用的是山泉水泡的糯米,混着野香菇和腊肉,柴火一烤,连竹筒皮都香得让人想啃!”
“快别哭鼻子啦!”陈宇轩晃着紫色丝绸衬衫挤过来,胸前的金链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墨镜推到头顶,露出精心打理的银发,发间还别着枚造型夸张的蓝宝石发卡。他从口袋里掏出湿巾,假模假样地要给苏沐橙擦脸,袖口的珍珠纽扣蹭到她发间的草茎:“我们沐橙做公益都瘦了一圈,老板还不赶紧露一手?”话音未落,后厨传来案板与菜刀碰撞的脆响,古月系着靛蓝围裙探出头,围裙口袋里的木质勺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勺柄上刻着的“食”字已被磨得发亮。她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露出温和的笑意,围裙上还沾着今早剁肉馅时溅上的油渍:“早备好了食材,说吧,想吃什么?”
苏沐橙眼睛瞬间亮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操作台边,裙摆扫过堆放的食材篮,带起几片飘落的菜叶,惊飞了趴在菜篮上的两只小粉蝶。她扯住古月的袖口轻轻摇晃,露出撒娇的小女儿姿态,嘴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要吃盐焗鸡!上次在剧组吃到的总差些味道,只有你做的最好吃。”她仰头时,发间的草叶恰好落在古月手背上,带着山野间清新的气息,手腕上的彩绳也随之轻轻晃动。不经意间,众人瞥见她裙摆内侧还别着一枚小小的枫叶书签,边缘已微微卷曲,叶脉间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苏老师再见”,却被她保存得完好无损。
“没问题!”古月笑着应下,腕间银质的厨师手链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后院角落,手腕翻转间已掀开蒙着油布的竹笼。笼中三黄鸡受了惊动,扑棱棱振翅扬起细碎绒毛,一时间羽毛纷飞,在晨光中宛如飘雪。他却像经验老道的猎手般精准扣住一只羽翼,指节稳稳卡住鸡的双翅根部,动作利落又不失温柔,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小兽。这还是前几日进货多囤下的,在笼中养了几日,倒把清晨沾的露水养得愈发鲜活。羽毛泛着健康的琥珀光泽,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晕,鸡爪不安分地蹬着他的掌心,肉垫上细密的褶皱都透着生气,仿佛在无声抗议着这突如其来的“抓捕”。“做盐焗鸡,鸡要选肥瘦适中的。”他屈指弹了弹鸡腹,听着清脆的声响,又用手指沿着鸡腹轻轻划过,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皮下那层薄薄的油脂,“太瘦了肉柴,太肥又腻,这种皮下带着薄油的最是合适,做出来的鸡肉鲜嫩多汁,口感恰到好处。”
林悦立刻凑过来,棒球帽险些滑落,眼镜也歪了几分,随着她急促的动作轻轻滴落。“从生物学角度讲,脂肪分布确实影响肉质嫩度!不过房东老板,这盐该怎么选?”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留下几道水渍,还在杯壁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极了她此刻急切又好奇的心情。
古月举起粗盐罐,特意走到光线更好的地方,让阳光穿透颗粒粗大的盐粒,那些晶莹的晶体在光束中闪烁如碎钻,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要用未加碘的粗盐,颗粒大才能均匀导热。”他抓起一把盐在掌心揉搓,沙沙的响声清脆悦耳,像是山间溪水流过鹅卵石,又似风吹过竹林,“听,好盐会发出这种带颗粒感的脆响,而且抓在手里,触感也是粗糙却均匀的。”
处理鸡肉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与案板上的食材达成了某种默契。古月先将刚宰杀的三黄鸡放入40c的温水,水面立刻浮起层淡粉色血沫,像极了清晨薄雾中的云霞。指腹轻轻揉搓羽毛,水流冲过鸡身,泛起细小的泡沫,水面还漂浮着几根细小的绒毛。“温水能让毛孔张开,便于清洗杂质。”他一边解释,一边用清水反复冲洗鸡身,直到水面不再泛起血沫。拿起剪刀时,他的眼神变得格外专注,刀刃贴着肋骨弧度游走,动作轻柔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仪器,每一下都精准而谨慎,生怕破坏了鸡肉的完整。清理内脏时,他特意用镊子夹出鸡肺的细管,又用棉签仔细擦拭胸腔褶皱,“鸡肺残留会有腥味,这些细节最容易被忽略。”最后用厨房纸仔细吸干水分,连鸡翅膀下的褶皱都反复按压,“水分一定要彻底擦干,不然会影响盐焗的效果。”
腌制环节,古月从橱柜深处拿出个古朴的陶罐,上面刻着缠枝莲纹,釉面已经被岁月磨得温润如玉,仿佛诉说着无数美食的故事。“八角、桂皮、香叶要提前碾碎。”他一边说,一边将香料放入石臼,木质臼杵撞击的咚咚声与香料的香气一同弥漫开来。他的动作沉稳有力,手腕随着捣动的节奏微微转动,不一会儿,香料就变成了细腻的粉末。“再加入海盐、花椒粉,最重要的是这味沙姜粉,是盐焗鸡的灵魂。”他将香料均匀涂抹在鸡身,指腹轻轻按摩,从鸡胸到鸡腿,每一处都不放过,还不时翻转鸡身,确保香料渗入肌理,“要让香料渗入肌理,至少腌制两小时。”说着突然停顿,从调料罐里捏起一小撮迷迭香碎撒在鸡腹,“偷偷告诉你,加这点西餐香草,能中和油腻感。”说完,他轻轻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这边鸡肉腌制着,古月已在灶台上支起大铁锅,锅底还残留着上次烹饪的焦褐痕迹,记录着曾经的美味。他倒入半袋粗盐,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锅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炒盐是关键。”他用长柄木铲不断翻动,盐粒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仿佛在欢快地跳跃。他时不时用红外线测温枪测量温度,“温度要控制在180c左右,太低香味出不来,太高容易焦糊。”随着翻炒,盐粒渐渐变成浅黄色,他适时加入八角、桂皮,整个餐馆顿时弥漫起浓郁的香料气息,那香气里还带着一丝焦香,勾得众人直咽口水。林悦突然指着锅边:“老板!那边盐粒颜色深了!”古月手腕轻抖,木铲精准将深色盐粒翻搅均匀,额角的汗珠却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在锅中的盐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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