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五香鸡(1/2)
初秋傍晚五点的港城百年老商业街,梧桐叶被晚风卷着,在青石板路上铺出层浅黄的“地毯”——叶片边缘还带着点夏末的青绿,像被时光晕染的调色盘,踩上去沙沙作响,碎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在路面织出斑驳的网。“小巷食堂”的木门敞开着,暖黄的灯光从窗棂漏出来,裹着浓郁的卤香漫到巷口——那是八角的醇厚、桂皮的辛香,还混着点冰糖的微甜,像只温柔的手,勾得刚下班的街坊忍不住放慢脚步,朝餐馆里探着脑袋望。穿蓝布衫的李伯拎着菜篮停在门口,吸了吸鼻子:“古月,今天又做卤味啦?这香味,隔着三条巷都能闻着!”
古月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围裙,围裙口袋里插着半截铅笔——是早上算卤料成本时剩下的,笔尖还沾着点浅褐色的卤汁痕迹,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他正弯腰将一只三黄鸡放在老榆木案板上,鸡身裹着层淡黄油光,羽毛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只在鸡翅膀根部还留着几根细小的绒毛,被他用镊子轻轻拔去——镊子尖捏着绒毛根部,手腕微提,绒毛便轻飘飘落在案板角落的小碟里,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珍宝。“李伯您闻得准!这鸡是凌晨从城郊农场直送的,三斤二两,不多不少,刚好够卤整只。”他用指尖轻轻按了按鸡胸,指腹陷下去半厘米,能清晰感受到肉质的弹嫩,像按压在裹了棉絮的弹簧上,松开后瞬间回弹,连一点压痕都没留下,“今天本想做白切鸡,早上翻橱柜时翻出外婆传的五香卤料包,布包都泛着旧黄了,针脚里还沾着点当年的卤汁痕迹,突然就想做五香鸡。八角、桂皮、香叶按3:2:1的比例配,再用冰糖炒个琥珀色的糖色,卤得鸡皮红亮,连骨头缝里都渗着香味,沐橙上次收工回来还念叨,说‘好久没吃够味的卤鸡了’,这道菜刚好合她胃口。”
“‘卤味老神仙’,你可算想起我的馋虫了!”苏沐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带着刚拆快递的轻快,像颗裹了糖衣的跳跳糖,每级楼梯被她踩出“咚咚”的响,还带着点刻意的轻快节奏。她穿着件橘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印着一群圆滚滚的小鸡图案——小鸡的眼睛是用黑色细线绣的,爪子沾着点浅黄的“泥土”,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不凑近看还以为是印上去的;外搭件米色的短款开衫,料子软得像云朵,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腕上戴着条细巧的银链,链坠是个小小的木质鸡形——后来沈砚听说她喜欢,特意用黄花梨木边角料雕的,打磨得光滑如玉;头发用珍珠发绳扎成低马尾,发梢别着个同色系的木质鸡形发饰,是她特意找木匠仿着链坠做的;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着里面的冰糖,包装袋上印着“古法单晶冰糖”五个字,纸袋子上还沾着点杂货店的草屑,显然是刚从巷口杂货店抢着买回来的。
她走到古月身边,踮了踮脚——鞋尖微微踮起,裙摆随之向上缩了半寸,露出脚踝处的浅橘色袜子边——把冰糖轻轻放在案板一角,手指还特意避开鸡身,生怕指尖的汗渍蹭脏了鸡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案板上的三黄鸡,嘴角弯成个小月牙,连梨涡都露了出来:“我刚在巷口杂货店抢了这袋冰糖!老板说这是最后一袋古法的,早上运过来就剩这包,我去的时候张婶还跟我抢呢!你做五香鸡可得多炒会儿糖色,我上次在别家吃卤鸡,鸡皮灰扑扑的,像蒙了层土,一点光泽都没有,味道还淡得像没放盐,嚼着跟白煮鸡似的,这次要‘红亮挂汁’才够劲,咬一口能吸出卤汁,连骨头缝里都得有香味才好!”
古月笑着点头,伸手帮她理了理开衫领口处歪掉的线头——那线头是开衫袖口的,被她挽袖子时扯松了,细得像根银丝,他手指捏着线头轻轻拽,动作轻得像怕弄疼布料,指尖还不经意拂过她的锁骨,带着点后厨的暖温,让苏沐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放心,冰糖炒到琥珀色,冒小泡的时候就加温水,不会糊;卤汁熬足1.5小时,保证卤香透骨,咸淡刚好,不会齁咸——上次你说卤味太咸口渴,这次我特意减了半勺盐。”他转身走到店外的黑板前,拿起那支用了大半年的深红色粉笔——笔身已经被他握得圆润,边缘泛着包浆,笔尖还沾着点上次写“酱焖三道鳞”时的炭灰。他一笔一划地写“今日特供:白切鸡(备选)、凉拌木耳、番茄蛋汤”,字迹利落有力,横平竖直间透着股认真劲儿,每个字的笔画都很均匀,没有一丝潦草,连“木耳”的“耳”字,竖弯钩都写得格外圆润,像特意描过的。
写完后想起沈砚明天的预订,又在黑板右侧添了行小字“可定制五香卤鸡(需提前预订,整只供应)”,字体比主菜小一圈,却依旧清晰;还拿起白色粉笔,画了只裹着卤汁的小鸡——小鸡的翅膀张开,嘴里叼着颗八角,旁边画了块桂皮和一片香叶,连小鸡爪子上都沾着点淡褐色的“卤汁”,童趣十足。刚画完,住在隔壁的张阿姨就拎着菜篮路过,菜篮里装着刚买的青菜和豆腐,塑料袋还滴着水,她笑着朝古月摆手,声音洪亮得整条巷都能听见:“古月,今天有卤鸡啊?我家老头子就爱吃你做的卤鸡,上次吃了还念叨了三天,明天能不能帮我们也留一只?我让他提前来付定金!”
餐馆里已经坐了不少熟客,都按着常坐的位置落了座,像提前约好的一样,连桌上的碗筷摆放都和上次一模一样。林悦、苏瑶、赵雪坐在靠窗的固定桌位——那是她们三人的“专属地盘”,桌上还留着上次赵雪落下的浅粉色橡皮,边缘被磨得圆钝,上面还沾着点蓝色的颜料。林悦穿件浅紫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截白皙的脖颈,卫衣袖口印着个小小的原子图案,是她自己用丙烯画的,颜料还透着点未干的光泽;戴副黑色的圆框眼镜,镜片擦得透亮,能清晰看到她眼里的兴奋,像有小星星在闪;帆布包放在腿上,包上挂着的化学元素挂饰——氢原子、氧原子的小吊坠——晃个不停,像个跳动的小钟摆,挂饰上还沾着点白色粉笔灰,是下午给学生上实验课的时候,在黑板上写公式蹭的;手里攥着个银色的香料成分检测仪,探头套着透明的保护套,她时不时把检测仪举起来对着后厨的方向,手指还无意识地按动开关,屏幕亮了又暗,显然是等不及要帮古月检测卤料的成分。
“房东老板!”看到古月从外面进来,林悦连忙举起检测仪,胳膊肘还不小心撞了下苏瑶的手肘,苏瑶手里的圣女果差点掉在桌上,林悦连忙伸手去接,没接住,圣女果滚到桌角,被赵雪用速写本挡住,她才松了口气,转头对着古月,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查了五香卤料的成分数据!八角含茴香油1.8%,桂皮含肉桂醛2.3%,香叶含芳樟醇0.9%,这三种成分按3:2:1的比例搭配,香味最浓郁,还不会互相抢味!我这检测仪能测香料的纯度,误差不超过0.1%,等会儿你配卤料,我帮你测测八角的纯度,要是低于95%,我这就去实验室拿我珍藏的特级八角!”
苏瑶坐在林悦旁边,被撞了手肘也不恼,只是笑着揉了揉,把滚到桌角的圣女果捡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放进保鲜盒里:“你呀,一提到实验就毛手毛脚的。”她穿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印着浅蓝色的水波纹,是那种淡淡的天蓝色,走动时像有流水在裙摆上轻轻晃,连褶皱都透着水的柔软;手里拎着个淡蓝色的保鲜盒,里面装着刚洗好的圣女果,颗颗饱满,泛着红光,是给秦宇准备的——秦宇上次说军训后总想吃点酸甜的东西,她就特意早起去菜场挑的;她正低头用纸巾擦着保鲜盒的边缘,偶尔和林悦聊两句,语气里满是期待:“等会儿秦宇来了,肯定要跟我们说海事大学木工社团的事,他上次还说想做个小木盒,装他的校徽和笔记,不知道学会榫卯结构没,要是没学会,刚好让沈叔教教他。”
赵雪坐在最里面,穿件浅灰色的风衣,风衣里面搭了件薄毛衣,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珍珠是淡水珠,圆润饱满,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颗小小的月亮;手里攥着本棕色封皮的速写本,是她特意托朋友从外地买的手工本,纸页厚实,适合画细节;笔尖已经在纸上轻轻勾勒着,纸上隐约能看到一只裹着卤汁的五香鸡雏形——鸡皮红亮,用细线条描出卤汁的光泽,旁边放着几颗八角和一块桂皮,连卤汁滴在瓷盘上的晕染痕迹都画成了淡淡的褐色,显然已经开始构思今天的画:“我要把今天的五香鸡和沈叔明天来的样子都画下来,做成‘匠人与美食’的系列速写,沈叔的手、他的工具包、八仙桌椅的榫卯,都要画进去,肯定很有意义——上次我画的酱焖三道鳞,还被网友夸有烟火气呢!”
杨思哲、龚建和秦宇坐在角落的桌位——那里视野好,还能看到巷口的动静,适合聊天,也方便杨思哲处理偶尔传来的工作消息。杨思哲穿件黑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搭了件浅灰色的保暖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里面的银色项链,链坠是个小小的船锚造型,和他的码头生意很配;手里翻着一本码头木材采购单,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需要采购的黄花梨木数量,还在旁边写了备注“需检查纹理,避免结疤”,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还没来得及把报表放回办公室;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缓慢,眼神里满是放松,像在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偶尔抬手揉一揉眉心——显然白天处理了不少麻烦事。
龚建坐在杨思哲旁边,穿件藏蓝色的加绒休闲警服——不是执勤时的工装,是日常穿的款式,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t恤上印着个小小的警徽图案,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腰间系着黑色皮带,皮带上挂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唐婉清送的情侣款,上面刻着“龚”“唐”两个小字,边缘被磨得光滑;面前放着一杯温黄酒,酒杯是小小的白瓷杯,刚好125ml,符合餐馆的规矩,杯壁上还印着朵小小的梅花;他用手捧着酒杯,掌心的温度让酒保持着温热,偶尔喝一口,让酒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眼神里带着点疲惫——显然是刚值完早班,还没来得及休息:“秋天一冷,值班就容易犯困,后半夜总忍不住打盹,喝口温黄酒,再等会儿吃块卤鸡,浑身都舒坦,比喝咖啡管用多了。”
秦宇坐在杨思哲的另一边,穿件白色的加绒短袖,外面套了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牛仔外套的袖口还沾着点木屑——是上午在木工社团做小摆件蹭的;下身是条深色的牛仔裤,裤脚卷到脚踝,露出里面的白色袜子;手里捧着一本港城海事大学木工社团的手册,是从社团活动室借的,封面已经被翻得有些软,上面还夹着几张他画的榫卯结构草图,线条歪歪扭扭,却画得很认真;见林悦他们聊得热闹,连忙把手册递过去,手指指着上面的“燕尾榫”图案,声音里满是兴奋:“林悦姐,你看这个!社团老师说这个榫卯结构最牢固,不用钉子就能把木头拼在一起,像拼图一样!我昨天试了半天,还是没拼好,木头总滑开,沈叔来了能不能问问他怎么拼啊?”
王岛和宋玲坐在靠窗的另一个桌位——那是他们常坐的位置,能看到外面飘落的梧桐叶,也方便王岛观察巷口的鱼摊动静。王岛穿件浅灰色的短袖,里面偷偷加了件秋衣,秋衣的领口露在外面,被他用短袖的领口遮了遮,却还是能看到浅灰色的边;裤脚依旧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从江边钓鱼回来,鱼篓还放在店外的墙角,里面装着两条小鲫鱼;手里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包卤料包,是早上在菜场特意挑的老字号“张记卤料”,包装袋上印着百年老店的字样,显然很信赖这个牌子:“古月,我这卤料包是老字号的,里面有八角、桂皮、香叶,还有点丁香,你加在卤汁里,香味肯定更浓!我上次用这个卤料包卤了点鸡爪,香得我家宋玲连吃了五个,连骨头都嚼碎了,说比外面买的还好吃!”
宋玲跟在王岛身边,穿件碎花的加绒围裙,围裙上印着小雏菊图案,是她自己绣的,针脚虽然不算细密,却很整齐;围裙口袋里装着几块用纸巾包好的热花生,是早上在巷口的炒货摊买的,还带着点余温;手里拎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面装着刚煮好的红薯,红薯块上还冒着点热气,泛着金黄的光泽:“沐橙,刚煮好的红薯,你先吃一块暖暖胃,红薯是温补的,跟卤鸡一起吃最好了,解腻还养胃。我家老头子说,秋天就该多吃点这种应季的食物,对身体好——上次他钓鱼受凉,吃了两块红薯就好多了。”
门口传来一阵折扇晃动的轻响,“哗啦”一声,是陈宇轩打开折扇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潇洒。他摇着檀香折扇走进来——折扇的扇套换成了加绒的,是深棕色的,摸起来软软的,边缘还缝着圈浅棕色的线;扇面上画着水墨五香鸡图,鸡身红亮,用浓墨描出卤汁的光泽,旁边放着几颗八角和一块桂皮,墨色浓淡相宜,像幅刚画好的国画,还带着点墨香;扇面还带着淡淡的檀香,是沉水香的味道,不浓不淡,飘在空气里让人觉得安心。他穿件墨绿色的真丝衬衫,外面搭了件黑色的薄款马甲,马甲里面加了层薄绒,领口别着枚珍珠领针,珍珠比苏瑶的胸针小一点,却更亮;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裤线笔直,即使是初秋也保持着精致的模样,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刚走到门口,陈宇轩就看到楚凝从对面的舞蹈室走来,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楚凝穿件粉色的加绒舞蹈裙,裙摆上还沾着点白色的滑石粉,是练舞的时候蹭上的,像撒了把碎雪;头发用粉色的发绳扎成丸子头,发梢沾着点汗水,贴在脸颊两侧,像两缕小小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手里拎着个舞蹈包,包上印着芭蕾舞鞋的图案,是淡粉色的,包带还挂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看到陈宇轩,她笑着挥手,手臂举得高高的,声音里带着刚练完舞的活力,还带着点喘:“陈叔!我刚练完舞,就闻到你这儿的卤香了,肯定是老板在做五香卤鸡!我上次吃老板做的卤鸡,鸡皮红亮,肉里带香,连骨头缝里都有卤汁,我今天也要多吃两块鸡腿肉,鸡腿肉最嫩了,吃完说不定练新的舞蹈动作能更顺呢!”
陈宇轩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把折扇收起来放进加绒扇套里,动作慢悠悠的,带着点老年人的从容:“凝凝,你来得正好,古月做的五香卤鸡可是一绝,选的都是三黄鸡,肉质嫩,卤出来不柴,不像有的餐馆用冻鸡,嚼着跟木头似的。我年轻时在粤省吃过这种卤鸡,必选带骨的,卤汁能渗进骨髓,吃的时候连骨头都想嚼碎,香得能多喝两碗粥;古月你炒糖色的时候可得注意,别炒糊了,炒到冒小泡就加温水,卤汁才清亮,不会发苦——我年轻时见过厨师炒糊糖色,整锅卤汁都废了,可惜了好食材。”
楚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后厨,手指还无意识地摸着舞蹈包的带子,指尖绕着带子打了个结又解开:“我知道了陈叔!等会儿我要多吃两块鸡腿肉,还要喝口卤汁,上次我把卤汁拌在米饭里,吃了满满一碗,我妈还说我吃太多了!”
就在众人热闹聊天的时候,门口的铜铃突然响了一声,“叮铃”轻响,像被风吹动的风铃,却带着点沉重的节奏。一个穿深棕色工装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却透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带着点刻意的支撑。男人看起来五十五岁左右,身形挺拔,却微微有些驼背,像是扛着什么看不见的重量;工装夹克上沾着不少木屑,袖口和衣角都磨出了毛边,肘部还缝了块深棕色的补丁,显然是刚从工地上或者工坊里过来;他拎着一个帆布工具包,包上贴着张白色的标签,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榫卯工坊——沈砚”,字迹有力,却透着点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的;包带已经被磨得发亮,边缘还缝了几针,显然用了很多年,却保养得很好;他的指节粗大,布满了老茧,指缝里还嵌着点木屑,洗都洗不掉,像是长在了里面;手腕上戴着一串木质手串,珠子是深棕色的,纹理清晰,是黄花梨木的,显然是他自己做的,每颗珠子都打磨得光滑圆润;他的眼神里带着疲惫,眼窝微微凹陷,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却透着一股匠人特有的韧劲,像被雨水打湿却依旧挺立的竹子。
男人走到吧台前,停下脚步,先是抬手揉了揉眉心,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像是在缓解头痛,然后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带着点干涩:“老板,请问……能订明天晚上的五香鸡吗?要整只的,我……我习惯吃完整只鸡缓劲儿。”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工具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显然是正被什么事情困扰着,连呼吸都带着点沉重。
古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他正用纱布包卤料,听到声音,立刻把纱布放在案板上,擦了擦手,手上还沾着点八角的碎末:“可以,明天我给您留一只最嫩的三黄鸡,提前腌制,会更入味。您明天大概几点过来?我好提前准备,保证您到了就能吃。”
“明天……明天做完活就过来,大概六点半左右。”沈砚的声音依旧沙哑,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小块血色的黄花梨木碎片——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纹理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在灯光下能看到清晰的“鬼脸”纹路,显然是块好料,“这是我攒了三十年的黄花梨木边角料,明天要用来做一套八仙桌椅,全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做完就过来。”他说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像提到自己孩子的父亲,却很快又被疲惫取代,嘴角也垮了下来,“做木工能让我静下来,不然……不然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晚上都睡不着觉。”
林悦听到“黄花梨木”和“榫卯结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宝藏,连忙凑了过来,差点碰倒旁边的凳子,她扶了扶眼镜,盯着那块木碎片,声音里满是兴奋:“沈叔!您说的是海南黄花梨吧?这种木材的密度是1.01g\/cm3,硬度高,纹理漂亮,做榫卯结构不用钉子,全靠木材之间的咬合,特别牢固,能传力,就算用几十年都不会松!您能攒三十年的料,手艺肯定特别厉害——我上次在博物馆看到一套黄花梨木榫卯家具,讲解员说现在会这种手艺的匠人已经很少了!”她边说边掏出自己的香料成分检测仪,虽然知道这仪器测不了木材密度,却还是对着木碎片晃了晃,屏幕上跳出一串无关的数据,她却依旧一脸认真,像在做什么重要实验。
沈砚被林悦的热情逗得勉强笑了笑,嘴角向上弯了弯,却没达到眼底,他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块木碎片,像是在安抚一件珍宝:“小姑娘懂行啊,好好学,以后肯定有出息。”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钱包是黑色的皮质,已经磨得有些发亮,打开后里面夹着几张旧照片,是他年轻时做木工的样子——拿出一百块钱放在吧台上,钱被压得平平整整,显然是特意准备的:“这是定金,明天我过来再付剩下的。”
古月连忙把钱推了回去,手指碰到沈砚的手,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老茧和冰凉的温度:“叔,不用定金,明天您过来再说就行,我给您留好鸡,跑不了。”
沈砚固执地把钱又推了过去,语气带着点匠人特有的执拗:“必须得给,这是规矩,我订东西从来都先付定金,不会让别人为难。”他说完,拎起工具包,转身就往外走,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像扛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很坚定,门口的铜铃又响了一声,像是在为他送别。
古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把那一百块钱收好,放进吧台的抽屉里,还特意用纸条包好,写上“沈叔五香鸡定金”,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把五香鸡做好,让这位辛苦的匠人能好好缓一缓,吃口热乎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古月就起床去了后厨——他习惯提前准备食材,尤其是需要腌制的卤味。首先是选鸡,他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特意留的三黄鸡,鸡身饱满,羽毛光亮,眼睛明亮,是最适合卤制的;然后开始处理鸡身——他用剪刀剪去鸡指甲,剪刀尖贴着指甲根,轻轻一剪,指甲就掉了下来,动作利落;接着剪去鸡尖,鸡尖是腥味的主要来源之一,必须剪掉,剪下来的鸡尖放在小碟里,准备扔掉;然后从鸡腹开口,手指轻轻伸进鸡腹,掏出内脏,鸡肝和鸡胗留着,放在清水里浸泡,准备一起卤,其他的内脏则扔进垃圾桶;然后用清水将鸡身冲洗了三遍,水流调得很小,避免溅到身上,确保没有残留的血水和内脏碎片:“血水是腥味的主要来源,必须冲洗干净,不然卤出来的鸡会有腥味,影响口感,就算加再多香料也盖不住。”
处理完鸡身,古月开始焯水——他在大锅里加入足量的冷水,水面没过鸡身2厘米,放入鸡身、两片姜片和一勺料酒,姜片是新鲜的生姜,切成薄片,带着辛辣的香味;料酒是陈年的花雕酒,能更好地去腥。他打开火,大火烧开,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呼呼”的声响;水烧开后,水面渐渐泛起白色的浮沫,像层薄薄的雪花,那是鸡身上的血水和杂质受热后浮上来的;古月用漏勺轻轻撇去浮沫,漏勺的网眼细小,能精准地撇去浮沫而不带走鸡身,他动作轻柔,像在舀什么易碎的东西,连细小的浮沫都没放过:“浮沫一定要撇干净,不然会让卤汁变得浑浊,还会有腥味,影响卤鸡的卖相和口感,就算卤得再久,也不好吃。”撇净浮沫后,他继续煮了三分钟,确保鸡身的表面已经定型,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鸡皮,能感受到轻微的弹性,然后用漏勺把鸡身捞出来,放入温水中冲洗干净,沥干水分:“用温水冲洗能避免鸡身遇冷收缩变柴,保持肉质的鲜嫩,还能把表面残留的浮沫和杂质冲掉,让鸡身更干净,后续卤制时能更好地吸收卤汁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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