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糟溜鱼片(2/2)

古月开始准备糟溜鱼片的食材。他先把鲈鱼放在案板上,用干净的毛巾按住鱼头,毛巾的纤维吸走鱼身表面的水分,指尖能感受到鱼鳃的轻微颤动,还有鱼身肌肉的跳动——这是活鱼特有的活力。接着,他举起锋利的柳叶刀,刀身是不锈钢的,磨得雪亮,能映出他的眉眼。刀背轻轻敲在鱼脑上,“咚”的一声轻响,鱼身瞬间僵直,不再挣扎。从鱼腹下刀时,刀刃贴着鱼骨轻轻滑动,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刀刃切开鱼皮的瞬间,能听到细微的“嗤”声,很快就将鱼肉片成两半,连带着鱼皮的部分泛着淡淡的粉色,像初春的桃花颜色,还带着点透明的质感。

随后,他斜着刀将鱼肉片成薄片,刀与案板的角度保持在30度左右,这样片出的鱼片更薄更嫩。每片厚度都控制在两毫米以内,刀刀均匀,展开时像张轻薄的宣纸,能隐约透出底下案板的木纹。切片过程中,他回忆起第一次学切鱼片时的紧张模样——那时他刚退伍,跟着川蜀老家的厨师学做菜,片鱼时总把鱼皮弄破,师傅就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找刀感,“刀要稳,手要轻,跟着鱼肉的纹理走,不是你控制刀,是刀跟着你走”。

鱼片被放进清水中漂洗,水是刚接的井水,带着点微凉。血水顺着水流缓缓渗出,原本淡粉的鱼片渐渐变得雪白,像刚落下的雪,在水中轻轻晃动,像一群游动的白蝴蝶,偶尔碰撞在一起,又轻轻分开。古月每隔五分钟就换一次水,换了五次后,水面再也没有一丝血沫,连水都变得清澈透明。他用厨房纸轻轻按压鱼片表面的水分,厨房纸是柔软的竹浆材质,不会刮伤鱼皮,纸张接触鱼皮时发出细微的“沙沙”摩擦声,像是在给鱼身做最后的清洁。

腌制鱼片时,古月往碗里加了少许盐和料酒,盐是海盐,颗粒细小,料酒是陈年花雕,带着淡淡的酒香。指尖捏着调料轻轻撒在鱼片上,动作均匀得像在撒花瓣,接着又加了一勺玉米淀粉——淀粉是他特意选的,比土豆淀粉更细腻,裹在鱼片上不会结块。他的手在碗中轻轻抓匀,指尖顺着鱼片的纹理揉搓,确保每片都裹上一层薄浆:“淀粉要少,不然会糊汤,影响糟汁的清澈度,吃起来也会有粉感。”说着,他又加了少许清水调整浆的稠度,用筷子挑起鱼片,浆汁能刚好挂在鱼片上,滴落在碗里时形成缓慢的线条,不会断成一截一截的,“抓的时候得轻,鱼肉细嫩,用力了会碎,口感就差了,得像摸棉花一样轻。”他一边腌制,一边想着如何能让这道菜更有新意——或许可以在糟汁里加少许陈皮,增加点果香,解腻又提鲜。

备糟汁时,古月取出过滤好的醪糟汁,琥珀色的液体在瓷碗里轻轻晃动,散发出浓郁的糟香,还带着点桂花的甜香——那是苏瑶昨天特意送来的干桂花,他已经提前用温水泡软,放在糟汁里腌了一夜。他加入少许生抽和白糖,生抽是酿造酱油,颜色浅,不会盖过糟汁的琥珀色,白糖是绵白糖,容易融化。用勺子顺时针搅拌时,糖粒在糟汁中渐渐融化,泛起细密的泡沫,像撒了层碎钻。切好的葱姜丝、红椒丝和豌豆粒摆在白瓷盘里,红绿白三色相间,像幅精致的迷你工笔画——豌豆是苏沐橙早上特意去菜场挑的,她蹲在摊位前选了二十分钟,只挑颗粒饱满、颜色翠绿的,还特意掐了掐豆荚,确保里面的豌豆够嫩,“这样配色好看,吃着也解腻,客人看到也有食欲。”她当时还笑着说。古月还特意给苏沐橙发了消息,感谢她的用心,苏沐橙回了个“比心”的表情,让他心里暖暖的。

菜籽油在铁锅里烧至三成热,油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像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古月将鱼片分批倒入锅中,一次只倒三分之一,避免鱼片太多粘连。油花轻轻裹住鱼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演奏一曲轻快的小调,没有刺耳的爆响,只有温柔的碰撞声。他用漏勺轻轻推动鱼片,漏勺是细铁丝做的,不会刮伤鱼片,眼神专注地盯着锅中的变化——当鱼片边缘微微卷起、颜色变得雪白时,立即捞出控油,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前后不过十秒。“这一步要快,多炒一秒,鱼片就老了,口感会柴,像嚼棉花。”他将捞出的鱼片放在吸油纸上,鱼片堆叠在一起,像堆雪白的云朵,还带着淡淡的油香,吸油纸很快就吸走了多余的油脂,让鱼片更清爽。

锅中留少许底油,油的量刚好能没过锅底,下葱姜丝爆香。葱姜丝在油中快速翻滚,辛辣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与之前的糟香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复合香”。古月倒入调好的糟汁,小火慢慢熬煮,汤汁渐渐浓稠,泛起细密的泡沫时,勾入薄芡——芡粉是土豆淀粉和水按1:3的比例调的,透明无色,不会影响糟汁的颜色。芡汁透明如琥珀,裹在勺壁上不易滴落,形成“挂勺”的状态。他用勺子舀起少许尝了尝,眉头微蹙,又加了少许盐调味:“糟香要突出,咸甜得平衡,不能太甜盖过鱼鲜,也不能太咸破坏糟香,得让甜、咸、鲜、香四味融合在一起,缺一不可。”他反复调整味道,尝了三次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的糟汁,甜中带咸,咸中带鲜,鲜中带香,刚好达到他想要的口感。

最后,他将滑好的鱼片倒入糟汁中,快速翻炒两下,动作快得像闪电,确保每片鱼片都均匀裹上糟汁,不会有遗漏。红色的红椒丝和翠绿的豌豆粒撒进去时,与雪白的鱼片、琥珀色的糟汁形成鲜明对比,像幅色彩浓烈的油画,连热气都带着层次感——底层是糟汁的浓香,中层是鱼片的鲜,上层是蔬菜的清爽。关火装盘时,古月特意选用了青花瓷盘,盘子是他从景德镇淘来的,上面画着淡淡的兰草纹,素雅又大气。雪白的鱼片在瓷盘里堆叠着,裹着晶莹的糟汁,边缘点缀着红绿相间的配料,热气带着糟香和鱼鲜漫出,像团温柔的云,引得刚进门的周强直咽口水。他揉着肚子,裤腰上的皮带扣都松开了一格,笑道:“老板,你这菜也太香了,我隔着三条街都闻到了!本来是来买二手车的,结果被你这香味勾过来了,今天必须得尝尝!”古月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透着骄傲——这三天的等待,值了。

苏瑶主动上前帮忙端盘,她穿着件碎花连衣裙,裙摆是a字型的,扫过地面时不会拖到地上。她小心地避开桌角,生怕撞到客人——桌角放着赵雪刚画好的速写本,上面还摊着炭笔。“小心烫,这盘给陈叔,您最懂糟味,帮我们品品,要是有哪里不够好,我们下次改进。”她的指尖捏着盘子边缘,动作轻柔得像在捧着易碎的珍宝,鬓边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时不时用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

唐婉清则帮着摆碗筷,她穿着医院的浅蓝色护士服,外面套了件米色的针织开衫,袖口卷得整齐,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戴着块卡通图案的手表——那是龚建送她的生日礼物。“龚建,你少喝点酒,等会儿还要巡逻,别耽误工作,要是被所长发现了,又要挨批评。”她一边摆碗,一边叮嘱,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却藏不住关心。龚建笑着点头,却趁她转身拿筷子时,偷偷给酒杯倒了125ml的黄酒——刚好符合餐馆“其他酒类一杯”的规矩,不多不少。他举起酒杯冲唐婉清眨眨眼,像个调皮的孩子,嘴角还沾着点酒沫,惹得唐婉清无奈地笑了。

陈宇轩端起瓷盘,先用筷子夹起一片鱼片,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红酒。糟汁顺着鱼片边缘缓缓滴落,在盘底积成小小的水洼,泛着琥珀色的光。他将鱼片送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糟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裹着鱼肉的鲜嫩,甜中带着淡淡的咸,回味里还有股桂花的清香——那是苏瑶加的干桂花起了作用,在嘴里慢慢散开,像股温柔的风。“跟我在上海吃的老味道一模一样!”他睁开眼,眼里满是惊喜,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糟香浓而不冲,不会盖过鱼鲜,反而把鱼肉的嫩衬托得更明显;鱼片嫩而不碎,牙齿轻轻一咬就能化开,没有一丝筋;连豌豆都煮得刚好,带着清甜,解腻又提鲜,古月你这手艺,绝了!比我七十年前吃的张阿婆酿的醪糟还地道!”

林悦夹起一颗豌豆放进嘴里,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她一边嚼一边点头,嘴里还含糊地说着:“从口感分析,鱼肉蛋白质保持得极好,没有因为高温而变性过度,肌纤维还是松散的,所以吃着嫩;糟汁的渗透度满分——每片鱼片都裹着均匀的糟汁,说明你翻炒时火候控制得特别好,完全符合‘高温快炒’的原理,让糟汁快速裹在鱼片表面,又不会让鱼肉变老!”她说着,还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周围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像首热闹的小夜曲。

苏沐橙舀了一勺糟汁,轻轻吹凉后送进嘴里,温热的糟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香和鱼鲜。她的眼神飘向窗外已经亮起灯笼的巷口——巷子里的灯笼是红色的,挂在每家店铺的门口,像串糖葫芦,忽然就想起了去年在东吴老宅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傍晚,老宅的灯笼亮着,她和剧组的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吃着糟溜鱼片,聊着戏里的情节,连空气都带着暖意。“比剧组的还好吃——当时拍哭戏,情绪一直绷着,吃了这道菜,突然就觉得心里的苦都被化解了,好像所有的疲惫都被这口鲜治愈了。”她放下勺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古月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让她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以后想吃,随时给你说,不用等拍戏,不用等特意找,在这里就能吃到最地道的味道,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古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那老茧是他开餐馆这些年,每天切菜、颠勺磨出来的,却比任何钻戒都更让苏沐橙安心。“以后想吃,我就给你做,醪糟随时能酿,江米随时能买,鱼也能让王岛帮忙钓,不用等。”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所有的等待与不安,“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一辈子都给你做。”

王岛啃着用酒糟炒的青菜,青菜是本地的小油菜,翠绿翠绿的,裹着淡淡的糟香。油汁沾在嘴角也不在意,他用手背随意擦了擦,笑道:“钓鱼要等潮水,涨潮时鲈鱼才肯咬钩,急不得;酿酒要等发酵,少一天都出不来那股子甜香,啥好吃的都得等——这就跟生活一样,越珍贵的东西,越需要时间熬。你看我钓鲈鱼,有时候等半天都没动静,可一旦咬钩,就是条大的,值了。”周强附和着点头,他刚夹起一片鱼片,还没来得及吃,就被香味勾得直咂嘴:“我卖二手车也是,好车得等懂的人,有的客户看了十几次才下单,急着推销反而会让人反感,觉得你有猫腻。慢下来反而能成,跟老板酿醪糟一样,得有耐心。”

赵雪低头坐在角落画速写,她穿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马甲,手里握着支炭笔,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很快就勾勒出盘中糟溜鱼片的模样——雪白的鱼片、琥珀色的糟汁、红绿相间的配料,连热气氤氲的模糊感都精准还原,她还特意用淡炭笔在画面边缘画了圈光晕,像给美食加了层“滤镜”。她偶尔抬头观察,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几笔细节:鱼片上的糟汁反光、豌豆上的水珠、红椒丝的纹路,都画得栩栩如生。“时间是最好的调味剂,这话真没说错。醪糟要等三天,鱼片要等火候,连这道菜的香味,都得等热气慢慢散开来才够浓,急不得。”她放下炭笔,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笑了,“这画得送给老板,挂在餐馆里,比菜单还吸引人。”

饭后,众人自发分工收拾,像一家人一样默契。李风将空盘摞成整齐的堆,动作麻利得像在整理房源资料——他平时整理客户资料就格外整齐,此刻摞盘子也一样,每只盘子都对齐边缘,连倾斜角度都一致,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周强擦桌子时特意避开赵雪的画纸,抹布是湿的,他拧得半干,轻轻绕过纸张边缘,生怕蹭到未干的炭粉,还特意叮嘱旁边的人:“小心点,别碰到赵雪老师的画,还没干呢。”林悦捧着笔记本,还在记录醪糟发酵的最后数据,她蹲在陶瓮边,用温度计测量瓮内剩余江米的温度,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后温度27.5c,ph值大概在4.2左右,糖分含量12%,下次要做对比实验,看看不同温度对糟香和甜度的影响,说不定能优化发酵工艺,让醪糟更甜更香醇。”她的认真模样,惹得大家都笑了。

古月将剩下的醪糟装进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瓶里,瓶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琥珀色的醪糟和雪白的米粒。瓶身上贴着手写的标签,是他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小巷食堂?手工醪糟”,还画着个小小的酒坛图案,旁边加了行小字:“加热后食用更佳,可煮汤圆、冲鸡蛋。”他将瓶子分给众人:“早上煮汤圆、冲鸡蛋都好吃,加两勺醪糟,甜得很,还能暖身子,冬天喝着最舒服。”苏沐橙接过瓶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古月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暖黄的灯光映在他们身上,像裹了层蜜糖,连空气里都带着甜甜的糟香,温馨得让人不想离开。

夜色渐深,客人们陆续离开。陈宇轩拎着醪糟瓶,丝质马甲的衣角扫过门槛时,他回头笑道:“下次酿醪糟记得叫我,我带瓶珍藏的黄酒来配——醪糟煮黄酒,加两颗红枣、几片生姜,冬天喝着最暖身子,再就着你做的糟溜鱼片,绝了!保证比我在上海喝的还地道!”王岛挥着钓竿,帆布裤腿上的沙粒还没拍干净,却丝毫不在意:“明天我再去钓条鲈鱼,给你当食材,保证还是活蹦乱跳的,比今天这条还大!”苏沐橙站在门口挥手,米白色真丝衬衫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像只展翅的蝴蝶,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谢谢大家陪我等这三天,太值了——这味道,我能记一辈子,以后想起来,都是温暖的回忆。”

古月在厨房清洗陶瓮,水流顺着瓮壁缓缓流淌,冲刷着残留的江米痕迹。陶瓮里的酒香还没散,混着水流声,像首温柔的歌。苏沐橙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瓶醪糟,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像披了层银纱,让她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以前总觉得美食能速成,超市里的预制菜加热就能吃,外卖半小时就能送到,不用等,不用费力气。现在才知道,好味道都要等——等江米泡透,等醪糟发酵,等鱼片滑熟,少一步都不行,少一分钟都差味。”

古月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他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毛巾是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巷食堂”的字样。他掏出手机,翻出三天前泡江米的照片:陶盆里的江米还泛着生硬的白色,水面浮着细碎的米糠,与现在空了的陶瓮形成鲜明对比。“就像这醪糟,少一天发酵,糟香就差一层,没有那种清润的甜;鱼片多炒一秒,嫩度就减一分,吃着就柴了。”他将手机递给苏沐橙,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划过那张泡江米的照片,又划过今天糟溜鱼片的照片,“时间和美食是密不可分的,只有时间的磨砺,才能让美食更加美味——就像我们,也是在一天天的相处里,从陌生到熟悉,从喜欢到深爱,才越来越懂彼此,越来越离不开对方。”

两人并肩坐在窗边,看着巷子里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一盏灯是巷尾的粮店,张婶关门前还朝餐馆的方向望了望,像是在打招呼。月光洒在桌面上,残留的糟汁还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时间留下的温柔印记。檐角的风铃还在轻轻晃动,晚风里带着醪糟的甜香,与远处传来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海浪声是从港城的海边传来的,遥远却清晰,像在诉说着时光的漫长。这一切,酿成了独属于“小巷食堂”的,关于时间与美食的温柔故事,故事里有等待的耐心,有分享的喜悦,还有爱人与朋友间的温暖,会一直留在每个来过这里的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