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故地重游（上）（1/2）

2012年6月，广东东莞，午后骤雨也洗不净的绝望…

粘稠闷热午后，暴雨骤歇，能闻到塑胶燃烧后的酸腐气，大雨冲不散荔香新村某栋房里凝固的冰冷死寂。

老王推动吱呀作响的早餐车，绕过巷口积水的洼坑，习惯性朝自家那栋老旧握手楼二楼窗户喊一嗓子：阿峰！下来搭把手！

可是只有湿漉漉的风吹过晾衣竿，发出单调的碰撞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攫住老王，儿子阿峰大学毕业刚在深圳找份工，说好回来拿点旧衣物，昨天傍晚就该到了，电话打不通，便丢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门虚掩着。

类似水腥的怪异味道飘出，老王心跳漏了一拍，推开门…手里搪瓷杯“哐当”一声砸在水磨石地上，褐茶水与茶叶渣溅开，如同他瞬间碎裂的心…喉咙挤不出半点声音，眼球惊恐凸出，死盯客厅中央。

阿峰躺在那，没有挣扎打斗痕迹，甚至脸上那副玩电脑时戴的防蓝光眼镜都还好好架在鼻梁上。

但从胸口到后背，被一个致命空洞彻底贯穿，边缘光滑，透过这个可怕窟窿，他能清晰地看到儿子身下地板那摊未干血渍，以及更远处电视柜角落里积的灰，脏器、骨骼，流露体外。

干净，利落，恐怖，像是件被精心处理的残次品，无声陈列。

随后冲进屋的老伴发出尖叫，才猛地撕裂了王霸胆喉咙里的封印，爆发嚎哭。

东莞市公安局南城分局，气氛比停尸房的冷气还要冻人。

第四十七起，其中二十起就集中于今年十月份发生。 老刑警赵队把厚厚的卷宗摔在会议桌，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锈铁：东莞十七，惠州十三，深圳二十七。时间跨度八个月，死者四十七人，全是二十出头年纪，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

会议室烟雾缭绕，白板贴满受害者的照片，男女都有，死法出奇一致：

身体被未知手段贯穿，创口光滑，凶器、动机、嫌疑人，一概阙如，现场找不到任何凶手的指纹、毛发、纤维，明显替身使者作案。

手法完全一样，干净得像是…像是… 一个年轻警员试图形容，话卡了壳。

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抹掉一块。 赵队接过话，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挫败，不是刀不是枪，上头下了死命令并案处理…

所有社会关系排查都指向了毫无交集的普通人；所有现场勘验都徒劳无功；所有的监控探头没完成目击。

凶手就像完美融入空气的幽灵，只在降临一刻留下精准而残酷死亡印记。

后来，案件性质再次升级，省厅协调来的特殊调查员，替身名为『海阔天空』的中年替身使者，一名登记在册的魂警，据说是处理非常规案件的专家，抵达东莞。

只在最新案发现场待了不到十分钟。

随后，据外围监控显示，他像是被无形的东西追击，疯狂冲出了小区，一头扎进附近景观河里。

当被打捞起来时，人废了，随身拍摄工具不知去向，四肢关节呈现出粉碎骨折，仿佛被万吨水压机碾过，

更可怕的是其精神崩溃，只会蜷缩病床，对屋顶滴落水珠发出歇斯底里尖叫，医疗团队对其伤势和精神状态束手无策，唯一线索是他彻底疯癫前，用手指在病床床单反复抠划出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深外”。

深入的深，外面的外。

排查再次启动，这次方向明确。

所有受害者的履历被交叉对比，被忽略的共同点浮出水面：死者都毕业于深圳外国语学校，而且是同届。

2005届毕业生…

消息层层上报，引发震动远超命案本身。连续四十多起离奇命案，一名精锐魂警被废掉，所有线索都指向一座知名学府。

恐慌和压力压在整个珠三角警界乃至更高层头上。

2012年11月3日，一份标注“绝密”的紧急协查函，连同厚厚案件摘要，被送到了深圳市长的办公桌上。

半小时后，视频会议接通咸阳，画面那头，一位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坐在镜头前，藏蓝魂警制服肩章的“骁龙”徽记冰冷而锐利，黑蓝渐变发丝下，珀色瞳孔扫过传输过来的案件摘要和现场照片，目光在“深圳外国语学校”和“2005届”字样停留半秒。

男人身后侧立着一位扎高马尾、鬓角挑染浅紫色的年轻女警，戴洁白手套的手正快速操作悬浮虚拟界面，数据流刷新，映亮她冷静专注侧脸，右耳银质菱形耳钉在数据光晕下偶尔闪过微光。

深圳市长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有不容置疑之凝重：

周同志，情况你已了解，这事影响极其恶劣，背后可能牵扯之事远超寻常案件。我们需要最顶尖的专业人士来终结这场噩梦。你曾在那就读，没人比你更合适。

很快，周灸目光从卷宗抬起，看向镜头，声音不带波澜：骁龙组收到任务。周灸，及队员程潇琳，将即刻动身，前往深圳。

故地，终究要重游了。

视频会议结束后的第37分钟，周灸和程潇琳已搭乘最近一班航班抵达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没寒暄，没休整，离开机场后，黑色suv直驶入深圳市局为他们准备的临时指挥中心。

车内，程潇琳的『观星侠』已然浮现，笼罩在淡淡星辉中的朦胧人形，其眼如旋星云，指尖划过平板电脑，调取档案。

队长… 程潇琳语速快而清晰，四十七名死者，社会关系、职业、居住地均无显着交集。唯一强关联：深圳外国语学校初中部，毕业时间2005年7月。他们都比您低两届。

南宫桂，她也是05届的。查她。 周灸说，凝视窗外飞速掠过熟悉街景，瞳孔仿佛映出多年前某个雨天，垃圾桶旁蜷缩的瘦弱身影和烧灼过的，难以直视的悲剧之脸。

已在检索。 程潇琳令自己替身手指飞快操作，但她能找出的答案依然都是周灸自己能想到的：2003年因故意伤害罪被少管所收容，入狱42天之后完成越狱，从此记录缺失，户籍信息显示为‘失踪人口’，其母…原登记住址已拆迁，现住址不详。

找她当年的班主任，剩下的等我们到达深圳再继续说吧。 周灸指令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