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隐居的悠闲生活(2/2)

魏明漪抬起头,见到他,眼睛一亮,跑过来拉住他的手:“阿爷!”

“嗯,”魏来应了一声,对那几个男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孙女说,“放学了?回家吧。”

“阿爷,我今天……”魏明漪似乎想分享什么。

魏来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打断了她,举起手里的小水箱,语气寻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今天钓到一条石斑,挺生猛。晚上清蒸,给你吃鱼脸肉。”

明漪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趴在水箱边看:“哇,青斑!好呀好呀!”

祖孙俩牵着手,沿着栽满榕树的小径慢慢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女孩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趣事,魏来大多时间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脸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温和的宁静。那条装在简易水箱里的石斑,在他们身侧偶尔扑腾一下,溅起几点水花。

他们住在岛上一处僻静的旧屋村,房子不大,带着个小院子。晚饭是简单的清蒸石斑,配白灼青菜和咸鱼鸡粒炒饭,是家里帮佣的蓉姐做的。鱼蒸得火候极好,魏明漪吃得开心。魏来话不多,慢慢吃着饭,不时给孙女夹去掉刺的鱼肉。

饭后,明漪在客厅做功课,魏来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摇着蒲扇,望着星空。岛上夜晚很静,只有虫鸣和海浪声。

夜深了,明漪睡下。整座岛似乎都沉入了梦乡。

然而,在地球另一端,正是交易日最紧张激烈的时段。

纽约,曼哈顿下城,某栋摩天大楼顶层的交易大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巨型屏幕上,全球各大市场的指数、汇率、商品价格如同瀑布般流动,数字猩红惨绿,疯狂跳动。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汗水和极度压抑的焦虑混合的气味。

“见鬼!wti(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怎么回事?谁在砸盘?125…124.50…124.00!瞬间跌穿三道关口!”

“成交量爆炸!不对,这不是寻常的止损盘…像是有计划的分批狙击!来源查到了吗?”

“分散在几十个交易所,上百个不同账户…等等,这些账户…大部分是今年新开的,背景干净得可疑…等等,交叉比对资金流向…”

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眼睛布满血丝的年轻分析师猛地从屏幕前抬起头,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头儿!这些最终结算银行指令…有超过六成的初步路径溯源,指向…指向同一个中间清算节点…关联的最终物理坐标编码区域是…”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一幅世界地图,一个红点被高亮标记,放大。

“这是…哪里?”交易主管冲过来,死死盯着屏幕。

“香港…离岛区…南丫岛…东北部,榕树湾附近…”分析师的声音干涩,“一个…民用住宅区坐标。”

大厅里瞬间死寂。只有屏幕上的数字还在狂泻,原油价格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创造了惊人的波动幅度,涉及的资金量以百亿美元计。而这一切风暴的“眼”,竟指向南太平洋边缘那个以慢生活和渔村风情着称的小岛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坐标。

所有盯着那个坐标的人,后背都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们仿佛看见,那个坐标点上,一个穿着旧polo衫的老伯,正摇着蒲扇,望着星空,而在他脚下无形的深渊里,资本的巨兽正按照他早已设定的轨迹,无声地亮出獠牙,吞噬着一切。

夜还很长。交易大厅里,电话声、咆哮声再次炸响,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惶惑。而在南丫岛,魏来从藤椅上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走进屋,看了一眼孙女紧闭的房门,然后踱到书房。书桌上没有电脑,只有一沓旧报纸和一个老花镜。

他在书桌前坐下,并没有看报纸。窗外,远远的海面上,有夜航船的灯火缓缓移动,像一串遗落的珍珠。更远处,香港岛的霓虹彻夜不熄,勾勒出现代金融世界冰冷而辉煌的天际线。

这里的夜,静得只剩下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