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双面镜·观察与介入(1/2)
一、 时间的涟漪
晨雾在山林间缓慢流淌,如同乳白色的河流。两堆篝火已经熄灭,只余缕缕青烟袅袅升起,融入雾气之中。
景月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极其稀薄却异常纯净的银色光晕。他在尝试从这个世界稀薄的灵气与月华之力中汲取微末的补充,但杯水车薪。顶上战争透支的本源,加上昨日维持通道、压制丛云切共鸣的消耗,让他此刻的状态跌至谷底。他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以及合适的环境,才可能慢慢修复。
在他身旁,七实悬浮在空中,手中的平板持续发出低微的嗡鸣。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在屏幕上瀑布般刷新,其中夹杂着三维时空模型、能量频谱分析、因果线推演图等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
永远靠在一棵树下,看似在休息,但耳朵竖起,金色竖瞳不时扫过对面另一堆篝火旁静坐或低声交谈的刀剑男士们。刹那抱着丛云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冰蓝眼眸望着远山,似乎在思考什么。诸叶则安静地擦拭着每一支箭矢,神情专注,偶尔抬眼看向七实的方向,等待分析结果。
刀剑男士们那边,气氛则更加凝重。
三日月宗近依旧优雅地坐着,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新月眼眸望着雾气深处,若有所思。压切长谷部抱臂而立,脸色沉郁,目光不时瞥向山林深处——那是昨日不动行光跑开的方向。宗三左文字低着头,绀色的发丝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药研藤四郎正低声与骨喰藤四郎和鲶尾藤四郎说着什么,烛台切光忠则默默准备着简单的早餐。
晨光渐亮,驱散了些许雾气。七实手中的平板,嗡鸣声停了下来。
“分析完成。”她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七实将平板上的三维时空模型投影到众人面前的空地上。那是一个不断旋转、流淌着银色与暗金色光辉的、如同抽象河流般的模型。
“根据现有数据,结合刀剑付丧神阁下的‘时间装置残留波动’与本团队‘跨界通道开启记录’,现做出如下推论。”七实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公式。
“第一,定位确认。我们当前所在时空坐标,与双方预定目标点(刀剑阁下目标:1582年本能寺;我方目标:战国时代御神木所在时间点)均存在显着偏差。误差范围超出正常时空穿梭容限值347%。”
“第二,偏移原因推演。”模型上,代表“刀剑时间流”的暗金色线条与代表“景月通道”的银色线条靠近,在即将交汇于“本能寺\/御神木”附近节点时,并未直接碰撞,而是被一股无形的、更加浩瀚的“背景波动”干扰、扭曲,最终共同偏离,落入一个相对平缓的“涡流”区域——那正是模型中心,一个不断旋转的小型银色漩涡,被标注为“当前所在:1572年”。
“综合能量特征、时空结构稳定性、因果线扰动模式分析,造成此次偏移的‘背景波动’,有89.7%的概率源于‘时间连续性’本身的自我调节机制。”七实调出新的分析图,那是两条原本几乎要撞在一起的线条,被一层柔和的、水波般的屏障轻轻推开、导入旁边的回旋区,“当两条高能时空干涉事件(大规模时间跳跃、跨界空间裂缝开启)的目的地过于接近,在更高维度的时空尺度上,可能被视为对‘时间主干流’的潜在威胁或过度压力点。作为保护机制,时间连续性会自发产生缓冲性的‘时间涟漪’或‘微型时空漩涡’,将干涉事件及其相关者卷入,以消弭直接冲突、分摊压力、并给予系统自我修复的时间。”
“也就是说,”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冰紫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模型,“并非意外故障,而是……时间长河把我们‘甩’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支流里,作为缓冲?”
“可以这样理解。”七实点头,“此‘涟漪’或‘漩涡’是一个临时性的、相对独立的时空片段。它依托于真实历史(1572年)构建,但其‘存在强度’与‘持续时间’有限。根据模型推演,此缓冲时空的稳定性将随时间推移而缓慢衰减,其内部时间流速与外部的‘主干历史’及‘各位原属时空’也存在非线性差异。当其衰减至临界点,或当其‘缓冲使命’完成(即两条高能干涉事件的直接冲突风险消除),此临时时空将会自然消散,而身处其中的我们,将会在时空连续性作用下,被‘弹回’各自原本的时空脉络,或最接近的稳定历史节点。”
一片寂静。只有林间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缓冲……世界?”永远眨了眨眼,有些困惑,“那我们在这里做的事,算什么?”
“基于当前模型,此缓冲时空虽是临时,但其内部发生的一切,就身处其中的我们而言,是‘真实’的。”七实解释道,“它会遵循基本物理与历史规律。我们对它的影响,在其存续期间是有效的。但当时空消散,这些影响绝大多数将被‘主干历史’的修正力抹平或吸收,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涟漪终会平息。只有极少数可能留下极其微弱的‘历史印记’或‘因果残响’,其影响程度无法精确预估。”
“也就是说,”三日月宗近缓缓开口,新月眼眸中光华流转,“我们被赐予了十年……一段额外的时间,一个可以暂时脱离‘绝对使命’的喘息之机,却又注定不会在‘主干历史’中留下决定性痕迹的……镜花水月之梦?”
“从数据层面,可以这样解读。”七实确认。
“那我们能主动离开吗?”压切长谷部问,“我是说,在这个‘梦’结束前,回到我们原本的任务时间点?”
“不建议,且目前无法实现。”七实调出新的数据,“首先,景月因本源严重损耗,短期内无法再次安全开启稳定跨界通道。其次,此缓冲时空的‘边界’与‘主干历史’及‘其他时间流’的壁垒因缓冲机制而强化,强行突破需消耗巨大能量,且极可能导致时空结构崩溃,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灾难。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她指向模型上那个正在缓慢旋转的银色漩涡,其边缘的亮度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暗,“此缓冲时空的‘寿命’有限。根据衰减速率估算,其完全消散时间,约相当于此世界内部时间的……八年至十二年。与诸位所知距离本能寺之变的‘十年’大致吻合。”
“在我们‘梦醒’之前,这个世界自己就会结束?”鲶尾藤四郎惊讶道。
“是的。届时,我们会被自然‘送回’。因此,最合理的选择是:在此缓冲时空存续期间,适应并利用它。景月可借此修复本源,诸位可调整状态、观察历史、并应对此间可能存在的、被缓冲时空吸引而来的‘异常’(如时间溯行军)。同时,我们可合作研究此次时空异常的深层原因,以及丛云切与历史气息的共鸣机制,为未来可能的回归做准备。”
七实的分析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心思各异的众人心头。
“十年……”宗三左文字抬起头,暗红的左眼在晨光中显得有些空洞,“一场不会留下痕迹的梦……那我们在这里的挣扎、观察、思考……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经历本身,宗三。”三日月宗近微笑道,笑容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即使是一场梦,梦中的悲欢喜怒,对做梦的人而言,亦是真实。更何况,这梦中或许还藏着我们清醒时,无法看清的……‘真实’的倒影。”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自己的同伴,又看向景月:“景月阁下,七实小姐的分析,我基本赞同。既来之,则安之。与其焦虑如何离开,不如思考如何利用这‘额外’的十年。我提议,我们暂时分为两组行动,如何?”
景月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竖瞳虽然依旧黯淡,但已恢复平静:“请讲。”
二、 分组与抉择
“一组,为‘观察组’。”三日月宗近看向宗三左文字、药研藤四郎,最后目光落在昨日回来后便一直沉默、此刻蜷缩在树根下的不动行光身上,“宗三,药研,不动。你们的任务是,以合适的身份潜入这个时代,近距离观察这个时期的信长公及其势力。目的有三:其一,收集这个时代的情报,确认历史修正主义者是否已在此活动;其二,观察信长公这十年间的变化,这或许能帮助你们……理解一些东西;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是‘观察’本身。以‘梦中之身’,重新审视你们曾经的主人,审视那段即将走向终结的历史。这或许是我们此行,除了应对异常之外,最大的‘意义’。”
不动行光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三日月。宗三左文字抿紧了唇。药研藤四郎则冷静地点了点头:“了解。保持观察距离,记录,分析,必要时应对异常。避免直接干预历史关键节点。”
“另一组,为‘调查组’。”三日月看向压切长谷部、山姥切国广,又看向景月团队,“由我、长谷部、国广,与景月阁下及诸位同行。我们的任务是,追踪调查被丛云切气息吸引而来的时间溯行军异常动向,探究其背后是否与历史修正主义者有关,并寻找可能稳定时空、或有助于景月阁下恢复的方法。同时,我们可在外围策应观察组,共享情报。”
“我不同意!”压切长谷部突然出声,脸色难看,“为什么让不动去观察组?他现在这个状态,一旦靠近主公,谁能保证他不会做出冲动之事?他昨天差点就……”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让他去。”三日月宗近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长谷部,你心中的锁链,同样需要解开。但你现在强行束缚他,只会让那根弦绷得更紧,直至断裂。让宗三和药研看着他,给他一个‘安全’的距离,去‘看’,去‘感受’。这是他的劫,也是他的机缘。至于你……”
他看向压切长谷部,新月眼眸深邃:“你的职责,你的‘绝对命令’,与你的心,同样需要在这十年里,找到一个平衡点。跟在我身边,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些。”
压切长谷部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但最终,在三日月的注视下,他颓然松开了手,别过脸去,算是默许。
山姥切国广将被单又裹紧了些,低声道:“我……我会尽力协调。”
景月略一沉吟,看向永远、刹那和诸叶。永远跃跃欲试,刹那平静点头,诸叶表示听从安排。
“可。”景月最终应允,“如此安排甚好。我等亦需时间恢复与探查。只是,联络方式……”
“这个交给我。”药研藤四郎从怀中取出几个小巧的、如同勾玉般的黑色玉石,递给景月三枚,自己留了三枚,“简易通信符,利用灵力与‘念’共鸣,可在百里范围内传递简短讯息。注入一丝灵力或你们的妖力即可激活使用。若有紧急情况,或需汇合,便通过此物联络。”
景月接过,感知了一下,点点头:“多谢。既如此,我们便在此地暂别。诸位保重。”
“保重。”三日月宗近微笑颔首。
观察组的三人——宗三左文字默默起身,走到不动行光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不动行光眼神依旧空洞,但没有反抗。药研藤四郎对调查组众人点点头,又对骨喰、鲶尾、烛台切示意了一下,便领着宗三和不动,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笼罩的山林深处,朝着尾张腹地的方向而去。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三日月宗近看向景月,“七实小姐,可有关溯行军异常动向的线索?”
七实平板上调出地图,标注出几个闪烁的红点:“根据昨日战斗后残留能量追踪,以及夜间对周边灵脉与历史气息的扫描,发现三处能量异常点,疑似与时间溯行军活动或丛云切共鸣有关。分别位于东南方古战场遗迹、北方废弃山神社、以及西方一处古坟群。能量反应强度依次递增。建议从最近的古战场遗迹开始调查。”
“有劳带路。”三日月笑道。
调查组一行八人(景月、永远、刹那、诸叶、七实、三日月、压切长谷部、山姥切国广),也离开了这片临时营地,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晨雾彻底散开,阳光洒落在1572年的山林间。两条因意外而交织的轨迹,在此刻短暂分开,如同镜子的两面,分别映向这个时代的烈火与暗影。
三、 观察组:裂痕与真实
化名“左文字”、“药研”、“行光”的三位浪人武士,用了三天时间,才接近尾张的核心区域。
不动行光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只是机械地跟着走,眼神空洞地看着沿途的村庄、田地、行色匆匆的农人与商人。直到他们远远望见那座名为“清洲”的城池轮廓时,他才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主公……就在那里……”他喃喃道,眼中涌出泪水,混合着渴望、恐惧、痛苦,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他想冲过去,想立刻见到那个人,想大声告诉他十年后的命运,想改变一切……
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宗三左文字。这位打刀付丧神同样脸色苍白,左眼的烙印微微发红,但他眼神深处,却有一种比不动行光更深的、近乎死寂的平静。“还不是时候。记住三日月的话,我们是来‘看’的。”
“看什么?”不动行光嘶声道,声音沙哑,“看他怎么一步步走向那场火吗?看他和历史记载里一样,变得越来越……”
“看真实的他。”药研藤四郎打断了他,声音冷静如手术刀,“不是史书上的‘第六天魔王’,也不是你记忆中只宠爱你的‘完美主君’。看一个活生生的、在乱世中挣扎、权衡、杀戮、也建设的‘人’。这是你的机会,不动,也是我们的。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用这双‘梦’里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不动行光咬紧牙关,最终没有再往前冲,但拳头握得死紧。
他们以来自偏远地区的落魄武士身份,在清洲城下町暂时安顿下来。药研利用精湛的医术和冷静的头脑,很快在町内的医馆找到了帮忙的活计,并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各种信息——市井流言、物价变动、商人带来的各地消息、甚至是一些从武士口中漏出的只言片语。宗三左文字则凭借忧郁的气质和一手不错的书法,在寺庙挂了单,偶尔帮人抄写经文,更多的时间则是沉默地观察着这座城与进出城池的人。不动行光最不安分,他混迹在城下町的演武场和低级武士聚集的酒肆,靠着一手出众的剑术(刻意压制后)和不要命的拼酒风格,很快也混了个脸熟,听到了不少关于“信长公”近期动向的消息。
时间在平静与暗流中推移。转眼已是元龟四年(1573)夏。织田信长在击败了朝仓、浅井联军后,威望更盛,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伊势长岛的一向一揆。
当信长准备出兵镇压长岛的消息传来时,观察组三人知道,第一次真正“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来了。
“长岛……”不动行光脸色变了变。他记得这段历史,一场残酷的围城与屠杀。
“我们要去吗?”他看向药研和宗三,眼中是挣扎。
“去。”药研藤四郎合上手中的情报简册,镜片后的目光冰冷,“但记住,我们是‘浪人’,是受雇的杂兵。只看,只听,记录。除非危及我们自身或任务目标(历史修正主义者),否则绝不出手干预战斗进程。”
他们混入了尾张征召的杂兵队伍,跟随大军开赴伊势。
长岛围攻战,比历史记载的文字更加血腥、更加直观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震耳欲聋的铁炮声,箭矢破空的尖啸,喊杀声,哀嚎声,燃烧的寺庙与民家,被砦墙阻隔的一次次徒劳冲锋,以及越来越重的尸臭与焦糊味。
不动行光被分配在侧翼一支队伍中,负责警戒和清扫残敌。他亲眼看到,信长骑马立于本阵高处,冷静地下达着一条条残酷的命令:水攻、火攻、切断粮道、不接受投降……那些命令通过传令兵,化为前线士卒的死亡与敌人的绝望。信长的表情大部分时间都平静无波,只有在某些战术得逞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喜悦,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自己的意志,正在有效地碾碎阻碍。
在一次短暂的局部战斗中,不动行光所在的队伍遭遇了一小股悍不畏死的一向宗信徒突袭。混战中,他不自觉地用出了远超杂兵水准的剑术,瞬间斩杀数人,解了队伍之危。战斗结束后,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本阵方向,恰好对上了一道目光。
那是信长身边一名骑马武士的目光,似乎是某个与力或侧近,正略带讶异地看向他这边。而信长本人,似乎也因这边的骚动微微侧目,但只是瞥了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主战场方向。
那一眼,很平淡,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味,就像看到一个比较能打的杂兵。
但不动行光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没有认出他。
没有他记忆中那种带着戏谑、宠爱、乃至纵容的独特眼神。
只是……看一个陌生士兵的眼神。
是啊,他现在是“行光”,一个落魄浪人,不是那把被珍爱地带在身边、饮酒作乐时常被把玩的“不动行光”。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现实感,瞬间淹没了他。心中那个“完美主君”的幻影,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原来,脱离了“不动行光”这重身份,在主公眼中,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稍微显眼一点的……工具。
战斗持续了数月。最终,长岛陷落。信长下令对残存的一向宗信徒和部分平民进行严厉处置。
那一天,不动行光被派去清理一片战后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臭。在堆积的瓦砾和尸体旁,他看到了信长。
信长在一群武士的簇拥下,巡视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土地。他停在一处,那里有几名被俘的老弱妇孺,正被武士们按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名武士正在向信长请示如何处置。
信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俘虏。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阳光照在他那身华丽的南蛮胴具足上,反射着冷硬的光。不动行光距离不算太近,但他莫名觉得,那一瞬间,主公的眼神,和宗三左文字梦中那燃烧的火焰深处,某种虚无的神情……很像。
不是暴怒,不是残忍,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看透了某种本质后的……漠然。
信长最终挥了挥手,示意按惯例处置。他没有再看那些俘虏,转身离开了。
不动行光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看到宗三左文字从另一边的废墟阴影中走出,脸色惨白如鬼,左眼的烙印红得仿佛要滴血,正死死盯着信长远去的背影。
“你……看到了?”不动行光声音干涩。
宗三左文字缓缓点头,声音低哑:“看到了。和我梦里的火……一样。焚烧一切的,不只是野心和愤怒,还有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
药研藤四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旁边,他手中拿着一个简陋的笔记本,上面用速记符号记录着一些东西。他看了一眼信长远去的方向,又看向那两个失魂落魄的同伴,推了推眼镜:“记录完毕。长岛之战,信长战术运用、临阵指挥、对敌手段、战后处置……与历史记载基本吻合,细节补充如下……”
他的声音平静,专业,仿佛在解剖一具标本。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
是夜,三人在远离军营的荒野露宿。不动行光抱着膝盖,看着跳动的篝火,忽然低声说:“药研,你记录的那些……有什么用?历史不都已经写好了吗?”
“或许没用。”药研藤四郎擦拭着短刀,头也不抬,“但记录本身,就是一种对抗。”
“对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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