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保卫安全区——太阳照常升起(2/2)

——王文,二排一班战士,弹尽粮绝之时为保护重伤战友,上刺刀与五只特殊感染者搏斗,寡不敌众牺牲。

——李壮,三排一班战士,反冲击时为掩护坦克侧翼,手持手榴弹与一只【tank】对撞牺牲。

重伤:22人。多人肢体残缺,伤势严重,生命垂危。其中最令人揪心的,就是失去右小臂、且存在严重感染和尸变风险的赵建军。

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划伤、抓伤、撞伤、震伤……还好这些战士因为防护严实,没有尸变风险。非战斗减员同样严重。

看到王文的名字,我心里一愣,脑中突然一片空白。那个我最早召唤出来,和赵建军一起,把我从尸群中救出的战士;那个比我小两岁,像小孩一样到处找人玩乐高的战士,那个和我一起坐在夕阳下喝二锅头的战士;那个总是活泼开朗,经常扮丑逗大家笑的战士,就这样成了烈士……

安全区内,当胜利的消息终于通过广播和口口相传扩散开来时,人们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泣和虚脱般的哽咽。寻找亲人、战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找到的相拥而泣,找不到的则陷入更深的绝望。

林悦的医疗所早已人满为患,走廊里都躺满了伤员。医护人员们眼睛红肿,脚步虚浮,却依旧强撑着进行救治。药品,尤其是麻醉剂、抗生素和血浆,再次亮起红灯。

白昼彻底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战场的全貌。那景象足以让最坚强的人感到心灵震撼。

在武装战士的严密监视下,俘虏和部分身体状况尚可的幸存者被组织起来,开始清理战场。他们用各种工具将丧尸的尸体拖拽到指定的区域,浇上宝贵的燃油,点火焚烧。冲天的黑烟和恶臭整整持续了一天,仿佛在为这场惨胜献上诡异的祭奠。

同时,也有人小心地回收着散落的、尚未使用的己方弹药,从牺牲战友的遗体旁默默取回他们的武器和标识牌。

阳光穿透了尚未散尽的硝烟与尘埃,轻柔却坚定地洒落在世博园内临时清理出的广场上。

这里,听不到往日清晨的鸟鸣与喧嚣,只有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广场前方,一座简易的主席台已经搭好。

一面被流弹打穿一个眼的党旗、一面布满征尘却依旧鲜艳的五星红旗、一面经历过战火洗礼边缘甚至有些焦灼破损的军旗,并排悬挂在台后背景板上,在微风中缓缓飘动,肃穆而庄严。

主席台下,十八副临时赶制的棺木——有些由仓库里找到的厚实木材制成,有些则利用了质量上乘的废弃家具板材——整齐地一字排开。

每一副棺木都尽可能被打磨得平整,上面覆盖着一面崭新的、折叠整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旗——这是收复北部汽车站时,从遗留物资中能找到的最珍贵的物品之一,象征着烈士们的忠诚与牺牲。

棺木两旁,站立着两排持枪的战士,他们身着清洗过却仍带着硝烟痕迹的作战服,头盔下的脸庞年轻而坚毅,眼神中充满了悲痛与决绝,持枪立正,如同守护着沉睡战友的雕塑。

牺牲战友的遗物——他们的军帽、被擦亮的姓名牌、以及他们生前使用的武器(步枪卸去了弹匣和枪机,刺刀收入刀鞘)——静静地摆放在棺木前方的空地上,诉说着他们曾经的存在与战斗。

所有能行动的安全区成员——军人、医护人员、后勤人员、研究人员、被解救的幸存者,甚至那些在武装看管下、表情复杂的俘虏——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广场上,黑压压地站成一片。

没有人维持秩序,但队伍却异常整齐。战士们以连排为单位,挺胸抬头,保持着标准的军姿,尽管许多人身上还缠着绷带。群众们则默默地站在后方,许多人相互搀扶着,脸上流淌着泪水。

寂静之中,蕴含着一股磅礴而悲壮的力量。

九点整,我、李小峰、李亚航、周茂志、林悦等所有领导干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主席台。我们所有人都换上了能找到的最整洁的军装或正装,手臂上戴着利用简易材料制作的黑色挽纱。

会议由李小峰主持。他走到台前,目光扫过下方寂静的人群,扫过那十八副覆盖着军旗的棺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用那依旧沙哑却极力保持平稳的嗓音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全场:

“全体都有!立正——!”

“唰!”一声整齐划一的靠脚声,所有军人瞬间站得笔直,目光如炬。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75集团军合成第42旅,英烈追悼仪式,现在开始!”

“第一项,迎军旗!奏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尽管没有军乐队,但一台连接着电脑的音响里,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激昂的旋律。在场的所有军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无论是重伤初愈还是疲惫不堪,全都挺起了胸膛,放声高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歌声不够优美,甚至有些跑调,但那股从胸膛中迸发出来的、混合着悲伤、自豪与无限力量的吼声,却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许多群众也跟着低声哼唱,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这首歌,在此刻,不再只是一段旋律,它是誓言,是告别,是传承!

歌声落下,余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第二项,向在保卫世博园安全区战斗中英勇牺牲的烈士们,默哀——!”

我上前一步,沉声下令。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极致的寂静。所有人——战士、群众、甚至许多俘虏们也一齐——齐齐垂下头颅。

只有风声和旗帜猎猎作响。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声的哀思与崇高的敬意,在空气中默默流淌,沉重而纯粹。

“默哀毕!”

人们缓缓抬起头,许多人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第三项,由合成第42旅一营代理营长,陈默同志,致悼词。”

我走到话筒前,手中没有拿稿纸。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副棺木,每一个牺牲者的名字和面孔在我脑海中清晰闪过。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透过扩音器,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同志们,同胞们。”

“今天,我们在这里,聚集在三面旗帜下,为我们十八位亲爱的战友、勇敢的兄弟、无畏的英雄,举行追悼仪式。”

“他们,王海、张林、刘晓琳、李壮……以及其他所有烈士,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劫难中,选择了穿上这身军装,拿起钢枪,肩负起了军人的天职——保卫人民,守护家园!”

“就在昨天,就在这片土地上,面对数十倍于己、疯狂嗜血的敌人,他们没有后退一步!子弹打光了,他们就上刺刀!刺刀折断了,他们就用工兵铲、用拳头、甚至用牙齿!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但我用力控制着,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扫视着全场:

“王海同志,为掩护主力撤退,孤身断后,弹尽粮绝之际,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尽!他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刘晓琳同志,我们的白衣天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伤员,自己却倒在了救死扶伤的路上!她用行动证明了,牺牲不分前后,英雄不论性别!”

“他们和我们所有牺牲的烈士,是真正的军人!是共和国忠诚的卫士!是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力量:

“他们的牺牲,重于泰山!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守住了这片最后的生存之地,守住了未来的希望之火!他们倒下了,但他们的精神,将与我们永存!”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还有幸活着,不是因为我们幸运,而是因为他们为我们承担了牺牲!我们必须明白,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我们要继承他们的遗志,擦干眼泪,握紧手中的枪,拿起劳动的工具!修复我们的家园,拯救我们的同胞,继续战斗下去!直到迎来真正的黎明!这才是对英灵最好的告慰!”

“烈士们的功绩,永载史册!他们的精神,永垂不朽!”

“全体都有!”我猛地吼道,“让我们,向英雄的烈士们,致以最崇高的——军礼!”

“唰——!”

台上台下,所有战士,无论职务高低,伤情轻重,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右臂,五指并拢,指尖紧贴太阳穴,向那十八副覆盖着军旗的棺木,致以最标准、最庄严、最沉重的军礼!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坚定如钢,充满了无尽的哀思与崇高的敬意。

许多平民也自发地、或模仿着、或用自己的方式,鞠躬,行礼。

整个广场,肃立如林,唯有军旗飘扬。

礼毕。

“第四项,鸣枪致敬!送战友!”

李小峰红着眼睛,高声下令。

一旁早已准备就绪的礼宾步枪班,三人一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枪口朝向天空。

“预备——放!”

“砰!”整齐划一的一声枪响,划破长空,回荡在寂静的园区。

“放!”

“砰!”第二声枪响,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放!”

“砰!”第三声枪响,悠长而悲壮,仿佛在为远行的英魂指引方向。

枪声过后,是更长久的寂静。许多人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第五项,安葬烈士,入土为安。”

覆盖着军旗的棺木被缓缓抬起。

由各连连长、排长以及牺牲烈士生前最亲密的战友组成的抬棺队,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世博园内那片面向东方的缓坡——那里是安全区的烈士陵园。

队伍缓缓前行,所有人自发地让开道路,默默注视着,行着注目礼。

之前由战士们自发投票选出的,作为哀乐的《长城谣》的旋律响起,低沉而有力:

“四万万同胞心一样……”

“新的长城万里长……”

在这悲壮而雄浑的旋律中,棺木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早已挖好的墓穴。战士们亲手一锹一锹地将泥土撒入,每一锹土,都承载着无尽的哀思与承诺。

最终,十八座新坟隆起,每一座坟前,都立起了一块简单的木制墓碑,上面刻着烈士的姓名、部队番号、和生卒年月。

追悼仪式结束了,但人群久久不愿散去。许多人走到墓前,献上刚刚采摘的、沾着露水的野花,或者只是一根烟,一块压缩干粮,默默地站立,鞠躬。烈士的战友们坐在烈士的墓前,一根接一根点着烟,一杯接一杯倒着酒……

太阳完全升起,驱散了晨雾,照亮了这片新的烈士陵园,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坚定的光芒。

牺牲,不会被遗忘。

勇气,将得到传承。

而战斗,仍将继续。

指挥部内,会议的气氛依旧凝重。

“……弹药消耗远超预期,尤其是重机枪弹、迫击炮炮弹、坦克炮弹,几乎打光了库存。应对【stalker】和夜间渗透,我们缺乏有效的预警和近距反击手段。部队极度疲劳,急需休整和补充。”李小峰汇报着军事上的总结。

“医疗资源濒临枯竭,重伤员死亡率很高。而且……”林悦顿了顿,声音沉重,“包括赵排长在内,十五名重伤员的伤口严重污染,存在极高的尸变风险。我们……我们没有有效的阻断手段。”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却要面对从内部转化的恐惧,这比战死更加残酷。

“西山基地呢?有什么反应?”我问道。

顾婷摇摇头:“没有任何反应。我们的侦察频道一直保持监听,对方没有任何通讯外泄,也没有任何人员或车辆活动的迹象。他们就像……根本不存在,或者,根本不在意我们这边的生死存亡。”

这种彻底的沉默,比直接的敌意更让人感到不安和警惕。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留在指挥室,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检测到重大战役胜利:成功抵御超大规模尸潮进攻,保卫核心安全区。】

【计算战果:累计消灭丧尸单位约。】

【获得指挥点:点。】

【完成隐藏任务:“安全区守卫者”。】

【获得额外奖励指挥点:点。】

【当前总指挥点:点。】

【检测到紧急医疗需求:高危病毒暴露感染(15人)。】

【系统可提供:病毒阻断剂,高效阻断感染进程,需在暴露后24小时内注射。兑换单价:1000指挥点\/支。】

【是否兑换?】

看着那多达十二万点的数字,我没有丝毫犹豫。

“兑换20支病毒阻断剂。”

【消耗指挥点:点。剩余指挥点:点。物资已通过合理化途径送达战场,请注意查收。】

医疗所仓库外,一名战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找林悦:“林指导员!林指导员!快!我们在一个背背包的丧尸包里发现了一个小罐子!上面贴着‘病毒阻断’的字样!里面……里面好像有疫苗!”

林悦和沈雨彤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打开冷柜,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二十支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蓝色药剂,标签上的名称和说明让她们瞬间喜极而泣!

“快!拿去给赵排长他们注射!快啊!”林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希望的曙光,终于也照进了那些重伤员的病房。

我再次看向系统界面,那庞大的点指挥点,是一笔足以改变安全区命运的巨大财富。是优先扩充兵力?兑换更强大的重装备?还是升级基础设施,解决能源和医疗瓶颈?

目光扫过屏幕上依旧沉默的西山区域和那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战场,我知道,短暂的喘息之后,更大的挑战或许仍在后面。这笔力量,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安全区开始了艰难的重建。战士们轮换休整,工事被重新加固,农业生产在短暂中断后迅速恢复,人们带着悲伤和希望,继续努力活下去。

但每一个人都清楚,末世之中,安宁永远是暂时的。经此一役,安全区的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而警惕性,也从未如此强烈。

远方依稀可见的西山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而脚下的土地深处,那座被遗忘的城市地铁网络中,是否还隐藏着比尸潮更加恐怖的秘密?

这一切,都等待着时间去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