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搞农业（1/2）

车队回到安全区，车轮尚未停稳，后车门便被猛地拉开。

林悦第一个跳下车，她的作训服上沾满了已变成深褐色的血污和尘土，脸颊一侧还有一道干涸的血痕，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声音因长时间嘶吼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重伤员！立刻送医疗所！准备手术室！清创包、强效抗生素、血浆代用品、多巴胺全部就位！快！”

早已等候在此的医疗组人员如同精密齿轮般瞬间启动。担架被迅速递上前，吴院士和周研究员被极其小心地抬下车辆。

吴院士脸色灰败，呼吸微弱，那条肿胀发黑、散发着坏死气息的小腿令人触目惊心。周研究员则依旧昏迷，胸腹间的绷带已被鲜血彻底浸透。

沈雨彤看了一眼伤情，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指挥着担架队以最快速度冲向医疗所。林悦甚至来不及和我多说一句话，只是快速地点了一下头，便抓起一个医疗包，紧跟着担架飞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园区道路上。

其余惊魂未定的农大师生和那几名伤痕累累、却依旧努力保持着警惕姿态的特勤警卫，也被搀扶着下车。

他们大多眼神空洞，步履虚浮，长时间的地下囚禁和突如其来的生死逃亡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周茂志带着后勤组的人立刻迎了上去，手里捧着温热的水壶和用干净毛巾包裹着的、刚刚出炉的杂粮馒头。

“没事了，没事了，到家了，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周茂志的声音尽可能放得轻柔，指挥着人手将这些新来的幸存者引向早已准备好的临时安置点——世博园宾馆清理出的几个房间。

陈远航教授跌跌撞撞地挤过人群，目光在那些疲惫不堪的脸上急切地搜寻着。当看到几位相熟的学术同仁时，老人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老李！你们…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被称作老李的是一位戴着破旧眼镜、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他抓住陈远航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远航…没想到…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吴老…吴老他…”他的目光望向医疗所方向，充满了担忧。

“放心！到了这里就有一线希望！我们的林医生是顶尖的野战外科专家！”陈远航用力握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坚信，

“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们这里正急需你们的知识！粮食…粮食快撑不住了…”

他的话让几位农大专家神情一凛，作为农业工作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句话在末日背景下意味着什么。

我简单安抚了众人几句，命令周茂志务必妥善安置，尤其要保证那几位特勤局警卫得到充分的休息后，便和李小峰、李亚航等人快步赶往医疗所。

医疗所内已然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压不住那隐隐传来的、源自伤口感染的恶臭。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上方“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刺眼地亮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林悦和沈雨彤都已换上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无影灯下，吴院士那条可怕的小腿暴露在灯光下，情况比乍看之下更为严重，肌肉组织大面积坏死，脓液积聚，边缘呈现出不祥的墨绿色。

林悦的动作快而稳，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掉坏死的腐肉，吸引器不断吸走脓血和分泌物。沈雨彤在一旁协助，递送器械，监测着连接在吴院士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屏幕上，心率和新率的数据波动令人心惊。

另一张手术台上，周研究员的情况同样危急。一名护士正在快速建立更多的静脉通道，加压输注着代血浆和液体，试图将他从深度休克的边缘拉回来。

我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外面焦灼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空突旅的刘军医在里协助，李亚航则和我们在外面等候。他靠在墙上，双臂抱胸，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低声道：“直-10的备件…恐怕很难找到了。那根主旋翼梁上的裂纹，不是简单焊接能解决的。没有原厂配件和专用机床，修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损失一架宝贵的武装直升机，对安全区的空中力量和打击能力是巨大的削弱。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刘军医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

“怎么样？”我立刻上前问道。

“吴院士的情况很麻烦，”刘军医语速很快，“气性坏疽非常严重，感染已深入肌间隙，林医生正在做最大限度清创，但能否控制住感染扩散，避免截肢…甚至保住性命，还要看后续24小时的抗生素疗效和老爷子自身的生命力。

周研究员的肝破裂，出血暂时止住了，但休克太深，肾脏功能已出现损伤，需要持续crrt（连续肾脏替代疗法）支持，但我们没有设备…只能靠药物硬撑。”

气氛更加沉重。我们救回了人，但他们依旧在鬼门关前徘徊。

“尽一切可能抢救！需要什么药，用什么药！设备…我们再想办法！”我沉声道。

刘军医点了点头，又转身进去了。

等待期间，周茂志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刚刚初步统计出来的清单，脸色比哭还难看：

“首长，李连长，粗略清点了一下，农大的专家和学生们带来了几个大箱子，里面主要是纸质资料、一些实验数据硬盘、还有…一小部分他们拼命保下来的种子样本和试管苗。但数量很少，更多的是知识和数据。”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粮食方面，就算立刻实行最严格的配给制，加上世博园之前的所有库存，也只够全体人员维持12天。这还没算上可能增加的伤员营养需求和训练消耗。药品，特别是高级抗生素和血浆代用品，库存下降了三分之一。

燃油…尤其是航空煤油，只剩下不到五吨了，只够直升机使用个三四次。”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救回人才的喜悦迅速被残酷的现实压力所冲淡。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林悦和沈雨彤走了出来，两人几乎虚脱，手术服都被汗水浸透。林悦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暂时稳住了。”她声音沙哑，“吴院士的清创完成了，感染能否控制住，就看今晚。周研究员的出血止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严密监护。两人都用了最大剂量的特效药…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关键。”

她看了一眼周茂志，显然听到了刚才的汇报，补充道：“药不能停，特别是吴院士的抗感染治疗，需要持续的大剂量万古霉素联合美罗培南，这两种药库存…”

“我知道。”我打断她，“先用！救命要紧！库存的问题，我们再想办法。”

林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和沈雨彤一起去清洗休息。她们已经做到了极限。

当晚，指挥室灯火通明。农大幸存者中的几位核心专家——李教授（植物病理学）、赵研究员（吴院士的第一助手，作物育种）、钱高工（农业机械）——被请来参加会议。陈远航作陪。

会议桌上，摆放着几位专家拼死带出来的部分种子样本：一小袋颗粒饱满、呈现出特殊淡金色的稻种，几试管挂着翠绿幼苗的无菌培养基，还有一些封装在铝箔袋里的、看不出种类的细小种子。

“这是吴老带领我们团队攻关了近十年的成果，‘云金一号’节水抗旱稻。”赵研究员指着那袋金色稻种，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也有一丝悲恸，

“它最大的特点是在保证基础产量的前提下，需水量只有普通水稻的百分之六十，而且对常见的稻瘟病、白叶枯病表现出极强的抗性！实验室阶段已经成功，就差最后的田间大规模验证和品种审定…疫情就爆发了…”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铝箔袋，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这些是配套的耐旱豆科绿肥种子，以及几种高抗病的速生叶菜种子。还有这些试管苗，是利用组织培养技术快速繁殖的脱毒马铃薯和红薯苗，能极大缩短生长周期，减少病毒感染导致减产的风险。”

他抬起头，看向我和周茂志、陈远航，眼神灼灼：“它们…它们可能就是未来活下去的希望！但我们带来的实物太少了，最多只够开辟不到一亩的试验田。大规模推广，需要时间重新扩繁种子，需要合适的土地，需要…稳定的环境。”

李教授推了推破损的眼镜，接口道，语气更为沉重：“而且，世博园这里的种植条件…说实话，很简陋。无土栽培的概念是对的，但营养液配比过于粗放，ec值和ph值监控几乎靠感觉，温湿度控制也不精准，病虫害防治更是几乎为零…这大大限制了产量和作物健康度。就像让一个世界级的运动员天天吃糠咽菜，还要他打破世界纪录，这不可能。”

钱高工则更关注设备：“我看过那个温室和灌溉系统，想法很好，但太原始了。手动卷膜、肩挑手提式的灌溉、缺乏基本的补光和通风设备…效率太低，人力消耗太大。必须进行机械化或半机械化改造。”

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迅速指出了安全区农业生产的诸多痛点，但也同时指明了方向。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那点珍贵的种子，更是系统性的知识、成熟的技术方案和一颗颗在绝境中仍未熄灭的专业之心。

“周主任，”我看向周茂志，“从明天起，世博园农业生产优先级提到最高，与军事训练同级！全力配合农大专家团队进行技术改良！所有资源，优先保障农业需求！”

“明白！”周茂志重重点头，立刻拿出小本子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