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空地救援（1/2）

一阵被刻意压抑到极致的旋翼扰动空气的嗡鸣声由远及近，一架直-20通用直升机，如同暗夜中悄无声息的幽灵，正以近乎贴地的高度进行着超低空突防。

机舱内，红色的战术指示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出十一名队员涂满厚重油彩、神情冷峻的面孔。肖剑坐在舱门附近，一只手紧握着舱壁旁的扶手，另一只手搭在膝间的步枪上，目光透过夜视仪，不断扫视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模糊而扭曲的地面景象。

林悦坐在他斜后方，沉重的医疗包放在脚边，她同样戴着四目夜视仪，呼吸平稳，但握着步枪护木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显示出内心的紧绷。两名空突通讯兵则守在机舱尾部，密切关注着通讯设备和外部情况。

飞行员的技术堪称精湛，直升机如同拥有了生命，灵巧地规避着突兀的残破高架桥、倾斜的电线塔以及那些如同巨人墓碑般林立的废弃高楼。高度表上的数字一度降至令人心惊肉跳的五十米以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方街道上游荡的零星丧尸那腐烂的头顶。

“所有单位，保持静默，最后检查装备，五分钟後抵达目标区域上空。”肖剑低沉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传入每个人耳中。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和卡榫扣合声响起，队员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装备确认。

“鹰巢，这里是尖刀，飞行平稳，预计两分钟后抵达农大体育馆上空，请求最终气象及目标区确认。”肖剑切换频道，与世博园中继站联系。

“尖刀，鹰巢收到。目标区上空薄雾，能见度中等，微风。红外扫描显示，体育馆楼顶平台清洁，未发现热信号。周边区域尸群分布与之前情报基本一致，主路口的聚集点未有明显异动。祝好运。”张鸣的声音冷静依旧，但语速稍快。

“收到。”

时间在压抑的引擎轰鸣声中流逝。终于，前方黑暗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相对低矮、布局规整的建筑群轮廓------云南农业大学校区。

“准备机降！”肖剑低吼一声，拉开了舱门。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机舱，带着一股植物腐败和淡淡尸臭混合的怪异气味。直升机开始减速，高度进一步降低，向着那片位于校区东南角、拥有宽阔平坦楼顶的体育馆飞去。

下方，校园如同一个巨大而幽深的绿色迷宫，无人修剪的植被疯狂滋长，吞噬了道路和操场，在夜视仪中呈现出一片模糊的、摇曳的墨绿色。偶尔能看到一些代表着感染者的零星灰白色热信号在树下或建筑阴影中缓慢移动。

高度三十米...二十米...楼顶的护栏和通风口已经清晰可见。

就在此时！

一阵尖锐密集、完全不似鸟类的怪异嘶叫声突然从侧前方的夜空中炸响！只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从体育馆旁边一栋更高的教学楼的阴影中猛地窜出，直扑正在下降的直升机！

这些“鸟”体型硕大，翼展惊人，在夜视仪中呈现出扭曲畸形的热成像轮廓，它们的喙和爪似乎发生了可怕的异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是变异鸟！操！规避！规避！”飞行员在通讯频道里失声大吼，声音甚至盖过了骤然加剧的引擎轰鸣！

直升机猛地一个侧倾加急速拉升！巨大的过载瞬间将机舱内所有人员死死按在座位上！

“哐当！嗤啦——！”

剧烈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瞬间爆响！至少有十几只速度极快的变异鸟悍不畏死地撞在了直升机的旋翼、机身和舷窗上！

机身剧烈震颤，警报声凄厉地响起！一块舷窗玻璃被直接撞出蛛网般的裂痕，腥臭粘稠的血液和破碎的羽毛溅满了窗户！

“抓紧！”肖剑目眦欲裂，大吼道。

飞行员展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过硬技术和冷静心理素质。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足以导致机毁人亡的袭击下，他没有丝毫慌乱，双手死死握住操纵杆，脚蹬舵面，凭借对飞机性能的极致理解，硬是在失控的边缘强行稳住了姿态！

直升机如同喝醉了酒的巨兽，在空中剧烈地摇摆、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后续扑来的变异鸟群，同时拼命拉高，试图摆脱纠缠。

“不能拉太高！会被发现！”肖剑对着麦克风吼道。

“明白！”飞行员咬牙回应，猛地一推操纵杆，直升机又是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俯冲，几乎是贴着体育馆旁边一棵巨大香樟树的树梢掠过，巨大的旋翼气流将树枝撕扯得粉碎！

这番剧烈的机动虽然惊险万分，却意外地有效------那些变异鸟似乎对低空复杂环境下的追逐并不擅长，加上直升机旋翼产生的强大乱流，最终只有零星几只还在顽固地追击，大部分则重新隐没于黑暗之中。

“就现在！降下去！降在楼顶！”肖剑看准时机，再次大吼。

飞行员毫不犹豫，抓住这短暂的窗口期，操纵着伤痕累累的直升机，以一个略带倾斜的角度，猛地扎向下方体育馆的楼顶平台。

“砰——！嗤————”

起落架重重砸在混凝土楼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机身因惯性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彻底停稳，旋翼转速缓缓下降。

“快！快！快！建立防御！检查损伤！”舱门刚一打开，肖剑就第一个跳了出去，冒着仍在旋转的、带来强风的旋翼，迅速举枪警戒四周。

队员们鱼贯而出，动作迅捷如电，没有任何多余言语，立刻以直升机为中心，向外展开，占据楼顶各个角落和出口，建立起一个临时防御圈。两名空突通讯兵则迅速开始架设便携式通讯天线和侦察设备。

林悦最后一个跳出机舱，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动作依旧稳定，迅速移动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开始检查自己和医疗包的状况。

“直升机情况？”肖剑按住耳麦，询问正在快速检查外观的飞行员。

“旋翼有损伤，机身多处凹痕和刮擦，左侧舱门液压系统好像有点泄漏，但主体结构没问题，还能飞！”飞行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但依旧镇定。

“很好！立刻返航！回世博园待命！准备好第二波接应和伤员转运！”肖剑毫不犹豫地下令。

“明白！你们保重！”飞行员也不啰嗦，深知留在原地只会增加风险，立刻重新启动引擎，旋翼再次加速。

“尖刀，祝好运！鹰巢持续监控！”张鸣的声音传来。

在队员们警惕的目送下，直-20拖着略显沉重的机身，再次拔地而起，迅速爬升，很快融入夜色，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楼顶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和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报告情况！”肖剑低声道。

“北侧安全！”

“南侧安全！”

“西侧楼梯口封锁！”

“东侧通风管道无异常！”

“通讯中继建立，与鹰巢、猎犬联系畅通！”

队员们迅速汇报，声音压得极低。

肖剑略微松了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他看了一眼林悦，后者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猎犬，猎犬，这里是尖刀，已按计划机降体育馆楼顶，直升机已返航。我们即将按计划向生命科学楼渗透。报告你们的位置。”肖剑开始与地面接应部队联系。

“尖刀，猎犬收到！”电台里立刻传来李亚航清晰冷静的声音，背景音里混杂着引擎轰鸣和隐约的风声，“我部已抵达农大南门，正在清理入口障碍，预计十分钟后进入校区主干道，将按计划向体育馆区域推进，为你们建立接应点。完毕。”

“收到。保持通讯。尖刀完毕。”

肖剑关闭通讯，目光扫过全体队员。“都听到了。地面兄弟正在为我们开路。我们的任务，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实验室里的人安全带出来。行动路线不变，从西侧消防楼梯下去，横穿小操场，从生命科学楼东侧备用入口进入。记住，隐蔽、安静、迅速！非必要不开火！出发！”

小队立刻收拢，呈双箭突击队形，悄无声息地向着西侧消防楼梯口移动。秦冷峰和李明作为尖兵，率先潜入黑暗的楼梯间，片刻后传来安全的信号。

楼梯间内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光线极度昏暗，只有夜视仪提供的幽绿色视野。队员们脚步极轻，如同狸猫般快速向下移动。

体育馆内部似乎相对“干净”，除了几具早已腐烂风干的干尸和散落的杂物，并未遇到活动目标。很快，小队便抵达一楼，从一个破损的侧门悄然潜入室外。

外面是一个小型篮球场，地面开裂，野草丛生，废弃的篮球架歪斜地立着。远处，那座更为庞大的生命科学楼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巨兽，匍匐在浓郁的夜色里。

小队借助荒草和废弃设施的阴影，快速而安静地穿过操场，接近生命科学楼的东侧。这里有一个相对隐蔽的货运通道入口，是之前情报中标记的潜在进入点。

通道的铁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把早已锈蚀断裂的锁。秦冷峰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侧身倾听片刻，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小队依次潜入。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实验桌椅和破损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令人作呕。

“根据图纸，主楼梯间和电梯井在走廊尽头右转。实验室在b2层，我们需要向下三层。”张鸣低声说道，手中终端屏幕上显示着出发前紧急传输过来的建筑结构草图。

“冷峰，王涛，前出侦查。其他人，保持警戒，跟进。”肖剑下令。

队伍再次开始移动，沿着昏暗的走廊向建筑深处潜行。走廊两侧的实验室门大多紧闭，有些门玻璃破碎，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倾倒的家具和散落的文件。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秦冷峰猛地停下脚步，握拳举起------停止前进，有情况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静止，屏住呼吸，枪口指向各自负责的方向。

前方走廊转角处，传来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以及一种无意识的、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一个穿着白大褂、半边脸颊都已腐烂脱落的身影，蹒跚着从拐角后转了出来！

是普通感染者！

它似乎尚未发现近在咫尺的小队，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肖剑对秦冷峰做了个“无声清除”的手势。

秦冷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墙靠近，在距离目标不到两米时猛然暴起！左手闪电般捂住其口鼻向后猛拉，同时右手的军用匕首精准地从太阳穴斜向上刺入！

“噗嗤”一声轻微的闷响。那感染者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软倒下去。秦冷峰轻轻将其尸体拖到墙角阴影处掩盖好。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楼内并非空无一人。

队伍继续前进，更加谨慎。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异味越发浓重，地面也开始出现零星的黑褐色干涸血迹和破碎的玻璃。

下到b1层，刚推开防火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只见走廊里，至少有二三十只丧尸在无意识地游荡！它们大多穿着白大褂或学生的衣物，显然都是疫情爆发时未能逃出去的师生！

“后退！别惊动它们！”肖剑立刻压低声音下令。

队伍缓缓后撤，退回到楼梯间。

“数量太多，无法无声通过。”肖剑脸色凝重，“张鸣，看有没有其他路径？”

张鸣快速操作终端，调出结构图：“有！旁边有一条设备通道，通往地下室空调机房，可以从那里绕到b2层的另一侧，但通道狭窄，而且情况未知。”

“就走那里！总比硬闯强！带路！”

张鸣立刻领着队伍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标有“设备重地，闲人免进”的铁门。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布满管道和线缆的通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空气中充斥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小队排成一列，艰难地在这金属迷宫中进行。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队员们轻微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

突然，走在中间的雷豹猛地感到头顶一阵恶风袭来！他想都没想，猛地向前一扑！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尖锐刮擦声在他刚才的位置响起！只见一只【hunter】不知何时利用管道间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他们头顶，利爪险些就将雷豹开膛破肚！

“敌袭！”雷豹惊魂未定地大吼，手中的霰弹枪几乎顶着头顶那怪物狰狞的面孔轰然开火！

“轰！”

巨大的枪声在狭窄密闭的空间内如同惊雷炸响！灼热的霰弹大部分轰进了【hunter】的胸腹，打得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向后翻倒，暗红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溅得到处都是！

但这枪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

瞬间，通道前后都传来了密集而疯狂的嘶吼声和奔跑声！大量的普通丧尸被巨大的声响吸引，正从通道的两端汹涌而来！

“妈的！被堵住了！”郑功看着终端上热成像显示的前后都有大量红点快速接近，骂了一句。

“不能后退！向前冲！”肖剑当机立断，“爆破组！开路！”

队伍最前方的李明和王涛毫不犹豫，各自掏出一枚手雷，估算好延时，奋力向前方通道拐角处扔去！

“轰！轰！”

两声几乎叠加在一起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破片和冲击波将前方拥堵过来的七八只丧尸瞬间撕成碎片，暂时清空了一段通道！

“冲过去！”

小队如同出闸猛虎，踩着粘稠的污血和残肢断臂，向前猛冲！手中的武器同时开火，短点射和霰弹枪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将从两侧管道缝隙和通风口不断钻出的零星丧尸打翻在地！

狭窄的通道成了死亡走廊，每一步都伴随着厮杀。林悦被保护在队伍中间，她紧紧跟着前面的队员，手中的步枪偶尔也会冷静地点射击毙靠近的威胁，大部分精力则用于保护自己和沉重的医疗包。

终于，在又付出了吴笛手臂被划伤（幸好有护臂格挡）、雷豹被一只从侧面扑出的丧尸撞倒（随即被郑功一枪托砸碎脑袋）的代价后，小队冲到了通道的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

“就是这里！机房后面应该就是b2层的走廊！”张鸣大喊。

“炸开它！”肖剑吼道。

秦冷峰迅速上前，将一小块c4炸药贴在门锁位置，设置好引爆装置。

“隐蔽！”

一声闷响，门锁被炸飞。雷豹一脚踹开扭曲的铁门！

门后是一个布满巨大轰鸣机器（已停止工作）的房间，而房间的另一头，果然连接着一条相对宽敞的走廊！走廊的指示牌上，模糊地标着“b2-实验区”的字样！

“目标就在附近！3-105室！”张鸣看着终端上的定位，指向走廊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