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攻坚（1/2）

夜色如墨，安全区内却涌动着一股紧绷的、近乎凝滞的肃杀之气。

白日的喧嚣早已沉淀，连虫鸣似乎都识趣地噤声，唯有夜风拂过加高围墙的细微呜咽，以及远处世博园方向隐约传来的金属加固声，提示着这片土地上不屈的生机。

指挥室内，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尽管墙壁上贴着林悦以党委名义签署的“室内严禁吸烟”的告示，但此刻没人计较这个。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汗味和枪油的味道，充斥着这个决策中枢。

巨大的战术沙盘上，北部汽车站及其周边区域的微缩模型被红蓝两色的小旗标记得密密麻麻。

李小峰手持激光笔，笔尖的光点如同冰冷的萤火，在沙盘上游走，进行着战前最后一次战术简报。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在场每一位指挥员的心上。

“任务核心，再强调一次：斩首！”激光笔的光点重重落在车站主楼楼顶的通讯塔基座旁，“尖刀小队，你们的唯一目标，就是它——【主宰】。不惜一切代价，清除它！”

肖剑、秦冷峰、张鸣，以及尖刀小队其他成员肃立一旁，脸上涂着厚重的伪装油彩，眼神冷冽如刀，无声地点了点头。

“一排！”光点移向车站前广场，“王铁力，你的任务是清理外围，占领并巩固东侧高架桥这个制高点，建立火力支撑点！为尖刀渗透创造条件，为主力撤退提供掩护。

记住，是清理和压制，不是让你们冲进楼里去绞肉！csk-181上的重机枪和老杨的火力排会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但别指望火力能解决所有问题，步兵清剿是关键！”

王铁力胸膛起伏，重重“嗯”了一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二排，赵建军！”光点扫过广场侧翼和撤退路线，“预备队！你们的眼睛都给我瞪大咯！守住侧翼，确保撤退路线畅通！一旦前方需要支援，或者撤退命令下达，我要你们像一把锤子一样砸进去，或者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后面！明白吗？”

“明白！保证不让一个兄弟掉队！”赵建军低吼，额头上青筋微凸。

“顾婷！”李小峰看向技术组，“你的眼睛就是所有人的眼睛。无人机高空监视，实时传输尸群动向和【主宰】位置。频道保持绝对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明白！”顾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锐利。

“火力配置：两辆csk-181，车载qjz-171重机枪，备弹三千发；周海火力班，两挺89式重机枪，备弹四千发；各排配备的pf-98a火箭筒，主要用于破障和对付可能出现的密集集群，节约使用！单兵武器，全员配发实弹，六个基数是底线！手榴弹、烟雾弹、爆破筒，能带多少带多少！”

李小峰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犀牛”配属医疗组，林医生带领医疗组，会在安全区设立救护点。周副主任的后勤队伍，弹药、食品、急救物资已经前送完毕。我要说的是，这一仗，我们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速战速决，精准打击，尽量减少伤亡！有没有信心？！”

“有！”低沉的吼声在指挥室内回荡，压抑却充满力量。

简报结束，众人迅速散去，做最后的准备。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集结区开始涌动的人影。战士们沉默地检查着装备，枪栓拉动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弹匣插入战术背心的碰撞声沉闷而结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机油、硝烟（未燃的）和决绝情绪的独特气味。

周茂志正带着后勤人员，将最后几箱弹药和瓶装水搬上猛士车和那辆加固过的中巴车。他的额头满是汗珠，指挥声却依旧沉稳。林悦和沈雨彤则在清点医疗箱，动作快速而精准，脸色凝重。

我走下楼梯，来到集结区。战士们看到我，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挺直脊背。

没有长篇大论的动员。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几个小时后就将长眠于此。

“同志们。”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废话不多说。北方的那东西，是什么，曾经是谁，你们很多人都知道。现在，它成了我们必须消灭的敌人。为了安全区，为了世博园，也为了参谋长身为人民解放军最后的尊严。

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打出我们合成第42旅的威风来！行动！”

“保证完成任务！”怒吼声撕裂了凌晨的寂静。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三十分。部队开始按序列悄然开出西门，融入浓重的夜色，向着北方那片巨大的、蛰伏着的阴影进发。

安全区三栋楼顶，临时架设的探照灯已经熄灭，只留下几个红色的小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这里成为了前沿指挥所。刘航的无人机操作台设在一角，数块屏幕亮着，显示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红外画面和地形图。

安全区内，林悦指挥着医护人员将最后一张折叠床支开，药品器械摆放整齐。她的脸色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周茂志则在一旁低声确认着后勤补给线的最后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绷紧的弓弦。电台里偶尔传来极其简短的确认信号，表明各部队正在按计划进入攻击位置。

凌晨四点零五分。耳机里传来李小峰压抑的声音：“各单位报告位置。”

“尖刀就位。”

“一排就位。”

“二排就位。”

“火力班就位。”

“鹰巢（指挥所）就位。”

“攻击开始时间，四点十分整。按计划执行。”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无人机的轻微嗡鸣声和战士们粗重的呼吸声。

四点十分整！

“尖刀，开始行动！”肖剑的声音冷冽如冰。

几乎同时，两辆csk-181战术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顶的qjz-171重机枪喷吐出耀眼的火舌！沉闷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黎明的寂静，灼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抽向车站前广场上游荡的零星丧尸！

“噗噗噗噗！”12.7mm口径的子弹拥有近乎恐怖的杀伤力，被击中的丧尸瞬间被打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混合着黑血四处飞溅。

“一排！推进！三角队形！交替掩护！”王铁力的吼声在枪声中响起。

一排的战士们如同出笼的猛虎，以班组为单位，呈三个锐利的三角阵型，快速而谨慎地冲入广场。他们依托废弃的车辆、花坛、灯柱作为掩护，191式步枪和201式轻机枪发出短促精准的点射，清理着重机枪火力下漏网或者从角落蹿出的丧尸。

顾婷紧盯着屏幕：“尸群开始反应！正从周边街道和建筑内向广场汇聚！速度比预想快！【主宰】在楼顶，有动作！”

屏幕上，代表尸群的大片橙红色光点开始从四面八方蠕动，向着枪声大作的广场方向聚集。楼顶那个独立的热信号（【主宰】）做出了抬手的动作。

“火力排！封锁东侧和南侧路口！延缓它们集结！”李小峰在指挥所下令。

部署在高架桥匝道下方的火力排立刻开火！三挺89式重机枪发出不同于qjz-171的、更加密集连贯的咆哮声，形成两道交叉的火力网，将试图从东侧和南侧涌入广场的尸群成片撂倒。

枪声、爆炸声（手榴弹清理小型集群）、丧尸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黎明交响曲。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尖刀小队八人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沿着预先侦察好的路线，借助广场边缘的绿化带和废弃售货亭的阴影，快速向车站主楼东侧迂回。

他们的目标是东侧墙体底部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入口——这是无人机反复侦察后确定的、最隐蔽的渗透路径。

“入口安全！”负责尖兵的秦冷峰打出安全手语。

吴笛和雷豹迅速上前，用液压钳剪断早已锈蚀的栅栏锁具。肖剑第一个矮身钻入那黑暗逼仄的管道，其他人紧随其后。

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空间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战术头盔上的灯束在黑暗中划出有限的光柱，照亮前方布满蛛网和锈迹的管壁。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尸群汇聚的速度超出了预期，虽然重机枪和步兵的精准射击不断将其成片消灭，但那些没有恐惧、不知后退的怪物依旧踩着同伴的残骸，源源不断地涌来。

“妈的！数量太多了！”李闯打空一个弹匣，一边更换一边大吼。

“节省弹药！点射！瞄准头部！”王铁力的声音透过枪声传来，沉稳依旧，但带着一丝焦灼，“铁甲1-3！向左翼移动二十米！那边压力大了！”

一辆csk-181立刻开动，庞大的车身灵活地移动，车顶重机枪调转枪口，将左翼一股即将突破火力网的尸群狠狠撕碎。

顾婷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机中响起，带着预警：“注意！楼顶！【主宰】频率改变！它在召唤什么东西！热信号显示，建筑内部有高速目标正在向一楼移动！是【hunter】！至少四只！可能要去堵截尖刀！”

“尖刀！听到没有！楼内有【hunter】下去了！小心！”李小峰立刻呼叫。

管道内，肖剑的回应简短至极：“收到。继续任务。”

他们的爬行速度加快。所有人都知道，必须赶在【hunter】找到这个通风口之前，进入建筑内部，否则将被堵死在这铁棺材里！

“前方到头！有栅栏！”最前面的肖剑低声道。

同样锈蚀的栅栏，后面是更深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楼外传来的沉闷枪声。郑功挤上前，仔细观察：“后面是地下室或设备间！没人！”

迅速剪开栅栏，八人依次悄无声息地落入一个布满管道和阀门的设备层。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和尘埃的味道。

“蜂鸟，报告楼内【hunter】位置！”肖剑压低声音。

顾婷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干扰的杂音：“信号穿透不良……大致位置……正在向你们所在的东侧区域移动……小心！”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心悸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叫声就从头顶的管道井和远处的走廊隐隐传来！

“准备接敌！”肖剑低吼，小队瞬间展开防御队形，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设备层的门被猛地撞开！两只【hunter】如同黑色的闪电，四肢着地，带着残影扑了进来！它们的目标明确，直取队伍中间的张鸣和技术装备！

“开火！”

狭小的空间内枪声大作！加装了消音器的武器发出“噗噗噗”的闷响，子弹打在混凝土墙壁和金属管道上，溅起一串串火花和碎屑。

秦冷峰和李明同时开火，交叉火力瞬间将一只【hunter】打得翻滚在地。但另一只极其灵活地借助管道纵跃，避开了大部分子弹，利爪直抓张鸣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肖剑侧身撞开张鸣，手中的191步枪一个精准的三连发，全部命中【hunter】的胸口，巨大的动能将其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清空！”郑功和吴笛迅速上前补枪，确保击杀。

“检查周围！”肖剑不敢大意。

话音未落，设备层另一端的黑暗角落里，突然响起了几声僵硬却清晰的“咔哒”声——那是枪械扳机被搂响的声音！

“砰！砰！砰！”

几声零乱却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封闭空间内炸响！子弹打在众人身边的设备上，迸出火星！

是持枪丧尸【士官】！它们竟然埋伏在这里！

“一点钟方向！杂物堆后面！”雷豹大吼，手中的霰弹枪轰然开火，霰弹将那片区域打得碎屑纷飞。

一阵混乱的射击和短促的搏斗。这些持枪丧尸射击毫无准头，但突然性和火力仍然造成了威胁。吴笛闷哼一声，手臂被流弹划开一道血口。

“手榴弹！”肖剑果断下令。

李明迅速掏出一枚手榴弹，估算好延时，奋力扔向枪声最密集的角落。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破片和冲击波将那片角落的杂物和几个黑影彻底吞噬。

短暂的寂静。灰尘弥漫。

“安全！”

“安全！”

小队快速检查，确认威胁清除。吴笛咬着牙进行简易包扎。

“不能停留！继续向上！走消防梯！”肖剑没有丝毫犹豫，根据记忆中的建筑结构图，指向一个安全出口。

小队迅速离开设备层，进入漆黑的消防楼梯间。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在这里几乎凝成实质。

“【主宰】还在楼顶吗？”肖剑一边快速向上移动，一边询问。

“还在！热信号稳定！但周围的护卫好像变多了！”张鸣回应。

楼梯间并非畅通无阻。几具高度腐烂、穿着星空迷彩的尸体倒在阶梯上，显然是最初沦陷时的牺牲战士。更可怕的是，上方的楼梯转角，传来了密集的、拖沓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大量的普通丧尸被下面的枪声和爆炸吸引，正堵塞下来！

“妈的！路被堵死了！”吴笛骂道。

“爆破筒！”肖剑眼神一厉。

雷豹立刻从背包中抽出准备好的爆破筒，设定好延时，奋力向上扔过拐角！

“后退！隐蔽！”

几秒后，“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楼梯间都在颤抖，上方的嘶吼声瞬间被惨叫和重物坠地声取代。

“冲上去！”肖剑第一个冲过拐角，手中的步枪连续点射，清理着被炸得晕头转向、残存的黑影。

小队硬生生从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踏着粘稠的污血和残肢，向上突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每一个楼层出口都可能冲出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