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会面 商谈(1/2)

无线电波的杂音,如同永无止境的低语,充斥着情报分析中心。突然,一个相对清晰、刻意放缓的明语呼叫,刺破了这片混沌的背景音。

“呼叫世博园安全区…这里是经开区避难所…收到请回答…”

监听员瞬间坐直了身体,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将信号增益、锁定、录音。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表达了核心意思:

“我们监测到西山方向的激烈交火已经平息…听闻你们击败了‘昆仑’…我们渴望安定,重复,我们渴望安定。请求接触…”

消息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安全区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指挥中心内,我放下手中的后勤报告,看向匆匆赶来的高峻、赵建军、周茂志等人。墙上的电子地图,代表着未知威胁的红色区域刚刚消除,此刻,在代表官渡区经开区的位置,一个全新的、代表“接触请求”的黄色光点开始闪烁。

“经开区避难所…” 高峻抱着双臂,独眼盯着地图,“名字倒是实在。能活到现在,还有能力进行无线电呼叫,不简单。”

“也可能是陷阱。”赵建军的独臂空袖管晃了晃,语气带着惯有的警惕,“‘昆仑’虽灭,难保没有残渣余孽,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想引我们出去。”

“但这是第一次有外部成建制团体主动联系我们。”周茂志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计算的光芒,“如果能确认其真实性,无论是人力资源,还是他们可能掌握的物流园区库存信息,都极具价值。”

“回复他们。”我最终下令,声音在安静的指挥室内回荡,“告知我方收到信号。保持监听,暂不进行实质性交流。情报中心,我要这个‘经开区避难所’的所有信息,调动kvd001无人机,对信号源区域进行高空精细侦察。”

命令迅速化作数据流。不到两小时,第一组高空侦察影像传回。画面显示,位于官渡区的某大型物流园内,确实存在人类活动迹象。利用废弃集装箱和园区固有围墙构筑的简易防御工事,小块开垦的、长势并不喜人的田地,以及偶尔在镜头下快速移动、衣着破旧的人影。一切都显示,这是一个在困境中挣扎求存,但维持着基本组织度的群体。

然而,就在安全区开始消化“经开区”信息的同时,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无线电监听站又捕捉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信号。

一个信号源稳定,加密方式带着某种旧体系标准的印记,语气正式而克制:“…呼叫世博园安全区。这里是金盾避难所。请求进行初步信息交换,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贵方组织性质、基本法律框架、军事纪律条令及非战斗人员待遇标准…”

另一个信号则来自城西方向,未经加密,语气直接甚至带着点粗粝:

“…世博园的人听着!我们是红星互助会的!我们在安宁工业园这边!听说你们兵强马壮,打下了西山!我们有技术,有家伙事儿!能炼钢,能造零件!就想问问,能不能合伙?我们出手艺,你们出粮食和保卫,怎么个章程?!”

三个信号,三种风格,如同三块形状各异的拼图,骤然出现在安全区面前,拼凑出昆明废墟之下,不同生存哲学催生出的幸存者群像。我们不再是黑暗中的独行者,我们点燃的火把,光芒已经开始穿透废墟,吸引了第一批逐光而来的人,也让更远处的阴影,轮廓渐显。

无人机如同不知疲倦的鹰隼,在云层之上悄无声息地滑翔,将更清晰的画面传回。

“经开区避难所”的生存状态比预想的更为艰难,土地贫瘠,可见活动人员大多面带菜色。

而当镜头转向“金盾避难所”所在的云南国家级反恐训练基地时,连高峻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基地围墙完好,了望塔上有人值守,内部场地清理得异常干净,甚至能看到利用原有设施进行的小规模战术训练队形。活动人员行动间带着明显的行伍痕迹,装备精良,绝非乌合之众。初步估算,其核心武装人员约在一百人左右。

“红星互助会”所在的安宁工业园区(原昆钢片区),则呈现出另一种面貌。粗犷,工业化。高大的厂房依旧矗立,部分烟囱冒着锻打或发电产生的烟雾,厂区防御工事利用钢锭、废弃设备和沙包构筑,看似杂乱却封锁严密。人员体格明显更壮硕,带着产业工人特有的气质。

侦察结果摆在会议桌上,高层意见再次出现分歧。而这一次,分歧的焦点,主要集中在那份关于“金盾避难所”的侦察报告上。

“这个‘金盾’,是块硬骨头,也是块烫手山芋。”

高峻指着画面里训练有素、装备齐整的身影,语气凝重,

“无人机估算其核心武装人员约在一百人上下。看这战术队形,看这工事构筑,绝对是正规出身,而且是精锐。他们携带的装备,除了制式步枪,还观测到狙击步枪、轻机枪。他们不是来求我们庇护的,看这架势,更像是来…考察,甚至谈判的。一个不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赵建军重重哼了一声,独臂的空袖管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我看就是拥兵自重,仗着手里有家伙,想来看看咱们这庙够不够大,能不能容下他们那尊佛!要我说,直接回绝,或者划下道来,想进来可以,所有人打散了编入我们的武警和公安,从头干起!”

“不能这么说。”周茂志扶了扶眼镜,反驳道,

“如果他们真如信号所说,遵守纪律,重视平民待遇,那这批专业军事人才的价值无可估量。我们的部队扩张快,新兵训练压力大,急需这样的教官来提升整体战力;我们的民兵队伍更需要这样的骨干来传授专业的防御和作战技巧。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指向另外两份报告,“‘经开区’能提供我们急需的基础劳力和物流管理经验;而‘红星’…如果他们的工业能力属实,那将是我们重建工业体系的关键!”

他拿起关于“红星互助会”的报告,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兴奋:“根据无人机影像分析和高倍放大,他们的厂区内部确实保有小型熔炼炉和锻锤设备,可见活跃的加工火花。其防御工事大量使用了自制的金属棱刺和加固构件,工艺看似粗糙,但实用性强。这说明他们确实保留了基础的冶金和加工能力。这是我们目前最薄弱的环节!”

“我同意周区长的看法,但风险不容忽视。”负责列席会议的郝天沉声道,他的目光主要停留在“金盾”的报告上,

“如此规模的准军事团体加入,将彻底改变安全区内部的权力平衡。指挥权、资源分配、甚至决策话语权都可能受到影响。治安管理、思想统一、命令体系都会面临巨大挑战。至于‘红星’,”他看向周茂志,“远在安宁,其合作模式和忠诚度需要时间检验。长距离的物资运输和技术交流线,本身也是脆弱环节。”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沉默,利弊权衡如同无形的砝码,在每个人心中增减。这三个外部势力,仿佛三种不同性质的燃料,投入安全区这台刚刚加速的引擎,可能带来澎湃动力,也可能引发不可控的爆燃。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金盾”侦察照片默不作声的陈健,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脸色有些复杂,混合着震惊、回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张经过技术处理放大的人像截图,虽然模糊,但那个站在训练场边、身形挺拔的指挥员轮廓,让他无比熟悉。

“首长,各位,”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关于‘金盾’…如果他们的领导人确实是信号来源标识的韩剑锋…那么,我认识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韩剑锋,四十四岁,疫情全面爆发前,是昆明市特警支队副支队长…是我的老上级,也是…朋友。”他刻意强调了“朋友”二字,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

“疫情初期,秩序崩溃前最后几个小时,我们接到了不同的紧急命令。他奉命率领一部分精锐,护送一批据说是关系到后期科研和重建希望的重要物资和核心技术人员,前往反恐基地建立紧急避难点,试图保住文明的火种;我则带领剩下的人,负责维持市区最后的基本秩序,尽可能地疏散省领导班子进入临时避难所…后来通讯彻底中断,炮火覆盖了城市,我们就此失散。我一度以为他和基地已经…”

陈健没有说下去,但那份时隔数年,以为早已阴阳两隔,却突然得知故人尚在的冲击,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没想到…他和基地不仅坚持了下来,还保存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韩剑锋这个人,原则性极强,素养过硬,而且…极其重视承诺和责任。他既然接手了守护基地和人员的任务,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这番信息如同第二块巨石,投入刚刚稍有平息的湖面。陈健与“金盾”领导人的这层旧谊,瞬间让这个最棘手的势力变得复杂起来。它既是沟通的桥梁,也可能成为情感拉扯的软肋,更意味着“金盾”并非毫无来历的割据武装,而是带着旧时代使命和烙印的特殊存在。

我看向陈健,他眼神坦诚,但也带着明显的压力。这层关系意味着,与“金盾”的接触,将不仅仅是势力间的博弈。

“陈副局长,感谢你提供这个关键信息。”我沉声道,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正因为‘金盾’强大、背景特殊,且与我们内部人员有如此渊源,我们更不能回避。回避意味着恐惧和不自信,也意味着我们可能放弃整合一支强大力量、更快恢复秩序与生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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