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铁砧与铁锤—营救（1/2）

神雕1-1的残骸，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巨鸟，斜插在主入口侧翼的废墟中，浓烟裹挟着火焰，扭曲着升入被炮火熏黑的天空。敌军零星的火力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那片区域泼洒，试探着，觊觎着。

“鹰巢，这里是铁砧1-1！神雕坠毁，收到飞行员求救信号，背景有交火声！他们撑不了多久！请求立即营救！重复，请求立即营救！”

高峻的声音在狭小的步战车指挥舱内回荡，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牺牲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两名优秀的飞行员落入敌手，或者更糟。

短暂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我的声音传来，透过电流的杂音，冷静得像北极的冰：“批准营救。铁砧1-1，不惜代价，带他们回家。”

“不惜代价…” 高峻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扫过硝烟弥漫、弹坑密布的前沿。“王磊！”

“到！” 王磊的声音立刻在频道里响起，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粗重喘息。他和他的班刚刚击退了一次小规模的渗透，正依托着一堵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混凝土墙休整，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黑灰和汗水。

“带你的人，组成营救小组！黑豹1-3会为你们提供直接火力掩护！目标，坠机点，把飞行员带回来！” 高峻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其余所有单位，听我命令，火力压制敌军可能出击路径，尤其是三点钟和九点钟方向的废墟！掩护营救行动！”

“明白！” 王磊没有任何犹豫，猛地站起身，低吼道：“一班！全体都有！检查弹药，准备冲锋！我们的任务是救人，动作要快！”

几乎在同一时间，不远处，一辆涂装着数码迷彩的ztq-15轻型坦克的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炮塔缓缓转向坠机点方向，代号“黑豹1号”的车长在频道里冷静回应：“黑豹1-3收到，掩护就位。我们会为你们开路。”

“出发！”

王磊第一个跃出掩体，沉重的作战靴踩在灼热、松软的瓦砾上，发出“嘎吱”的声响。他身后，是班里仅存的七名战士。一行人瞬间散开，以娴熟的交替掩护队形，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梭，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黑豹1号”紧随其后，低矮的车身如同贴地爬行的猎豹，灵活地规避着大大小小的弹坑。炮塔上的同轴机枪微微摆动，警惕地扫描着前方。

“敌机枪阵地，左前废墟二楼窗口，隐约可见人影，杀爆弹，装填！” 车长的声音透过电台传来，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杀爆弹好！” 炮手的回应短促有力。

炮手稳稳操作着操控杆，火控系统迅速解算。

“锁定！”

“开火！”

“咚！” 105mm线膛炮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炮口制退器卷起一圈尘土。炮弹几乎是直线飞行，精准地钻入了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窗口。

“轰！” 爆炸声沉闷而压抑，火光和浓烟瞬间从窗口喷涌而出，破碎的砖石和家具残骸被抛洒出来。那挺威胁巨大的机枪连同后面的射手，一起化为了碎片。

“清除！继续前进！” 车长报告。

营救小组趁机加速，穿过一片被炮火犁平的开阔地。子弹“啾啾”地从身边掠过，打在身后的断壁上，溅起一串串令人心悸的火星和碎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焦糊味。

突然，右侧一堆扭曲的钢筋和混凝土块后面，猛地闪出三个穿着灰色作战服的身影！他们手中的191式步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右侧接敌！” 王磊瞳孔一缩，大吼一声，身体就势向左侧一个迅猛的翻滚，躲到一堵摇摇欲坠的矮墙后。手中的步枪瞬间抬起，“哒哒哒”两个精准的短点射。两名敌人胸口爆开血花，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第三名敌人被这悍勇无比的打法震慑，动作慢了半拍，被旁边一名战士精准的点射击毙。

战斗在十秒内结束。但一名冲在前面的年轻战士闷哼一声，大腿被流弹击中，鲜血瞬间浸透了裤管，他惨叫着倒地。

“小刘！” 王磊心头一紧。

“医护兵！把他拖到后面安全点的地方！” 王磊红着眼睛吼道，脚下却未停。“其他人，别停！继续前进！飞行员就在前面！”

他们终于冲到了坠机点。直-20的残骸还在燃烧，扭曲的旋翼如同折断的翅膀，无力地指向天空。机体焦黑，部分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烧熔的线缆和结构。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副驾驶半个身子探出舱外，脸色苍白，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正用手枪依托舱门，向远处若隐若现的敌人身影进行着徒劳而勇敢的射击。

看到王磊等人，他嘶声喊道：“快！机长还在里面！昏迷了！”

机枪手二话不说，扔掉打空弹鼓的轻机枪，大步上前，从背包里掏出液压钳和撬棍，开始对付那扇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舱门。金属在巨力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砰！” 一发精准的狙击子弹打在他身边的舱壁上，钻出一个孔洞，溅起的灼热金属碎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狙击手！一点钟方向，那个水塔残骸顶部！” 有战士凭借弹道立刻判断出位置，惊呼道。

“黑豹1-3，一点钟方向水塔顶部，狙击手，压制！重复，压制！” 王磊对着电台吼道，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嘶哑。

“黑豹1-3明白。” 坦克的炮塔迅速转动，并列机枪立刻发出了沉闷而连续的“咚咚”声，7.62mm的弹链如同一条火鞭，狠狠抽打在水塔顶部的混凝土结构上，打得碎石粉屑漫天飞扬，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射击。

“给——我——开！” 机枪手额头青筋暴起，双臂肌肉虬结，发出一声怒吼，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他和副射手终于将那扇顽抗的舱门硬生生扯开，扔到了一边。

舱内弥漫着浓烈的烟雾和航空燃油泄漏的刺鼻气味。机长陈锐满脸是血，昏迷不醒，被变形的操纵杆和安全带死死卡在驾驶座上。

“切割安全带！小心火花！” 王磊喊道，同时和另一名战士奋力将副驾驶从危险的舱门位置架开，准备后撤。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尖锐呼啸，一枚火箭弹拖着醒目的白色尾焰，从侧翼的一栋破楼里窜出，直奔正在提供掩护的黑豹1-3而去！

“火箭筒！” 警告声刚落。

“轰！” 火箭弹结结实实地命中了黑豹1-3左侧履带和诱导轮的结合部！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那一侧，浓烟升起！沉重的履带应声而断，像一条死蛇般瘫软下来，坦克猛地一顿，车身倾斜，彻底失去了机动能力。

“黑豹1-3履带断裂！丧失机动！重复，丧失机动！” 车长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无奈，“但我们还能打！炮塔和武器系统正常！我们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坚持住！” 高峻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步战车已经前出接应！炮兵，覆盖坠机点东侧区域，火力压制！快！”

几乎是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了炮弹划破天空那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尖啸声。紧接着，坠机点东侧百米外的区域，爆起一连串橘红色的火光和冲天烟柱，巨大的爆炸声浪席卷而来，暂时压制并驱散了那一区域的敌人。

趁着这个宝贵的窗口期，机枪手已经用战术刀割断了纠缠的安全带，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机长陈锐从扭曲的座位上抱了出来，然后像扛沙包一样，将他沉重而绵软的身体扛在自己宽阔的肩上。王磊和另一名体力稍好的战士一左一右，搀扶起腿部中弹、几乎无法行走的副驾驶。

“撤！快撤！” 王磊嘶吼道。

回撤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失去了黑豹1-3的机动掩护，敌人的轻武器火力变得更加猖獗。子弹如同飞蝗般从四面八方射来，打在周围的瓦砾上，噗噗作响。

不断有战士在回撤途中倒下。一个负责侧翼警戒的士兵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子弹击中颈部，一声未吭就扑倒在地。

另一个在搀扶副驾驶时，被一颗流弹击中后背，虽然有防弹插板，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跪地。

“别管我…你们走…” 他艰难地挥手。

“放屁！一起走！” 王磊眼睛血红，和另一名战士奋力将他一起架起。

“咚咚咚咚——！” 一辆前出接应的zbl-09步战车，用它那门30mm机关炮朝着追兵最密集的方向打出了一个长点射。炮弹落点犁出一道恐怖的死亡地带，暂时遏制了敌人疯狂的追击。

王磊小组拖着、扛着、搀扶着伤员，连滚带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回了相对安全的己方阵地前沿。早已等待多时的医护兵和担架队立刻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从机枪手肩上接过昏迷的机长，从王磊手中接过受伤的副驾驶和战士。

“报告连长…飞行员…带回来了…” 王磊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战壕的泥水里，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硝烟和血腥的空气。他看了一眼身边，跟他一起冲出阵地的七个人，此刻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四个，而且个个带伤。

高峻在步战车里，透过观察窗看着这悲壮的一幕，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营救成功了，两名飞行员活着回来了。

但这代价…他看了一眼那辆履带断裂如同受伤野兽般趴窝的“黑豹1-3”，又看了看王磊班里那几个相互搀扶、浑身浴血的身影，一股混合着悲痛、愤怒和巨大压力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

就在王磊等人带着飞行员堪堪撤回阵地，硝烟尚未散尽之时，大地传来了更深沉、更密集的震颤。

那不是炮击的间歇性轰鸣，而是某种庞然大物集群移动时，履带碾过废墟与大地的低沉咆哮，仿佛地底有巨兽在苏醒。

“铁砧1-1！观测站紧急报告！基地两侧预备出口有大规模动静！敌军…敌军主力装甲部队反扑了！”

高峻的心猛地一缩，所有关于营救行动的思绪被瞬间甩开。他抓起高倍率望远镜，死死盯住侧门通道。

只见那扇厚重如山的混凝土防护门正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紧接着，三点幽冷的寒光率先从黑暗中透出——那是坦克炮管的反射！

“全体注意！敌军装甲反扑！不是小股骚扰，是主力！准备接敌！” 高峻的声音通过电台传遍整个防线，带着一种冰冷的镇定，强行压下了阵地上一瞬间的骚动。

首先钻出黑暗的是三辆ztz-96a主战坦克。它们披挂着厚重的楔形反应装甲，庞大的车体在晨曦微光中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125mm滑膛炮粗长的炮管微微下压，带着一种睥睨的姿态。它们呈一个极具攻击性的楔形队形，如同三柄蓄势待发的重锤。

紧随其后的，是四辆同样加挂了栅格装甲的zbl-09步战车，车轮卷起烟尘，车厢紧闭，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必然满载着最精锐的“骑士”步兵。

而在这些钢铁巨兽之后，是如同灰色潮水般涌出的步兵，超过一个连的兵力，动作整齐划一到诡异，眼神空洞，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木偶。

这支钢铁与血肉组成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径直朝刚刚经历苦战、伤亡不小的第一连阵地碾压而来！

“各车组注意，我是铁砧1-1。执行‘侧翼猎杀’预案！” 高峻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刀，清晰而冰冷，“‘泰山’！你的任务是正面顶住，吸引并摧毁敌坦克火力！”

“泰山明白！” 99b主战坦克内，车长兼装甲连连长刘云栋沉稳回应。他所在的这辆编号101的99b，是阵地最坚实的支点。车内，驾驶员李展明紧握操纵杆，炮长李盛家的目光已经锁定瞄准镜，转盘式自动装弹机处于待命状态。

“所有‘黑豹’！” 高峻继续下令，“动起来！利用你们的机动性，从两翼切入！优先猎杀敌步战车，打断它的步兵投送，分割其步坦协同！动作要快，要狠！”

“黑豹明白！” 张浩（黑豹1-1车长）的声音率先响起，紧接着是其他三辆15式车长的回应。这些轻型坦克的三人车组（车长、炮长、驾驶员）同样严阵以待，尾舱式自动装弹机准备就绪。

“步兵各排，稳固阵地，放近了打！反坦克火箭筒，重机枪，给我盯死他们的步兵！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后退一步！”

命令刚一下达，敌军的先锋96a已经进入了有效射程。没有丝毫犹豫，其中一辆96a的炮口猛地喷出一团巨大的火光和浓烟！

“轰——！”

一枚125mm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以超过音速数倍的速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奔“泰山”而去！

炮弹精准地砸在“泰山”炮塔正面偏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