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牺牲(1/2)

那只悬在梯子上的作战靴,如同断头台上悬而未落的铡刀,凝固了时间,也绷断了郑功和雷豹脑中最后一根名为“耐心”的弦。

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役卒”似乎要张口发出警报,或者猛地缩回上方的刹那——

阴影中,两道黑影如同扑向猎物的毒蛇,骤然暴起!

郑功的目标是那只承重的脚踝,锋利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啸划去。而雷豹则更为激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上撞去,目标是对方持枪的手臂和重心!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和一声压抑的痛哼几乎同时响起!郑功的匕首成功划开了对方的脚筋,但代价是雷豹的肩膀被对方下意识砸下的枪托狠狠命中,发出一声闷响!

更致命的是,那名“役卒”在遭受攻击的瞬间,手指已经条件反射地按下胸前ptt上的按钮!

“嘀——嘀——嘀——!!!”

尖锐、急促、仿佛要刺穿耳膜的电子警报声,从他身上的某个装置爆发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地下空间!这不再是怀疑,这是确凿无疑的入侵警报!

“暴露!”肖剑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犹豫,“阿尔乔姆!”

“轰——!!”

几乎在肖剑开口的同时,阿尔乔姆粗壮的手指狠狠按下了引爆器!预设在那堆废弃电缆后的震撼弹轰然炸开!狭窄的空间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太阳,狂暴的声波和致盲的闪光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向刚刚探下半个身子的第二名“役卒”以及他身后可能的其他敌人!

那名“役卒”惨叫一声,直接从梯子上栽落下来,手中的步枪胡乱扫射,子弹打在管道壁上溅起一串刺眼的火星。

“清理!清理!b区下层!未知武装渗透!请求支——”上方传来第三名敌人急促的呼叫,但话音未落,就被秦冷峰从死角射出的精准两连发打断,通讯器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噪音。

战斗在瞬间被引爆,并迅速滑向最残酷、最混乱的近身绞杀。

“压制梯口!别让他们下来更多人!”肖剑低吼着,手中的qcq-171喷吐出短促的火舌,将那名摔落在地、还在挣扎的“役卒”彻底“沉默”。

张鸣已经放弃了精确狙击,在这种环境下,他更像一个精准的火力点,用步枪快速点射着梯口任何试图冒头的影子,逼迫对方无法顺畅下行。

郑功和雷豹则与那名脚踝受伤、却依旧凶悍无比的第一名“役卒”扭打在一起。对方即便重伤,格斗技巧和力量依旧惊人,雷豹因为肩膀受伤,动作稍显迟滞,竟被对方一个凶狠的肘击砸中面门,鼻血瞬间飙出!

“操你妈!”郑功眼睛红了,放弃了一切技巧,合身扑上,用额头狠狠撞向对方的鼻梁,同时匕首狠狠捅进对方的肋下,直至没柄!那名“役卒”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凶光终于涣散,软倒下去。

然而,上方的敌人显然没有被完全压制。一枚圆滚滚的东西带着不祥的声响,从梯口扔了下来!

“手雷!”秦冷峰厉声警告。

阿尔乔姆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脚将那枚尚未落地的手雷如同踢皮球般踹向了远离人群和“矿工”藏身方向的管道深处!

“轰!!”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破片横扫而来,虽然大部分被管道壁阻挡,依旧震得所有人耳膜嗡鸣,灰尘簌簌落下。

“不能恋战!撤!”肖剑当机立断。敌人的支援随时可能赶到,一旦被堵死在这个相对开阔的交汇点,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老刀!带路!”肖剑朝着管道深处吼道。

老刀和他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同伴连滚爬爬地钻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动作不慢。“这边!跟我来!”

小队立刻变阵,以老刀等人为引导,肖剑和秦冷峰断后,沿着一条更加狭窄、布满黏滑苔藓的维护通道向深处转移。身后,梯口方向传来了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敌人的增援到了,正试图强行突破张鸣的火力封锁。

通道蜿蜒向下,地势复杂。不时有冷凝水滴落,脚下是湿滑的金属格栅或厚厚的淤泥。身后的枪声时而激烈,时而稀疏,显示着断后人员与追兵的交火状态。

在一段相对笔直、两侧没有任何遮蔽、头顶只有粗大冷凝管道的维护通道里,危机再次降临。

“小心冷枪!”秦冷峰突然示警。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从通道另一端,至少两个火力点同时开火!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过来,打在管道壁上叮当作响,溅起一连串的火星!是绕路包抄过来的敌人!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

“找掩护!”肖剑大吼,小队成员和“矿工”们迅速扑向两侧管道下方有限的阴影里。

然而,这段通道太长了,掩护聊胜于无。子弹啾啾地飞过,打得人抬不起头。

“妈的!跟他们拼了!”一名落在后面的年轻“矿工”因为恐惧,起身想跑,瞬间被几发子弹同时命中,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身下迅速洇开一片暗红。

“小李!”老刀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被吴笛死死按住。

“火力掩护!冲过去!”肖剑对着通讯器低吼,试图组织反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用精准点射压制通道另一端敌人的雷豹,突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顿。

他为了给队伍和动作迟缓的“矿工”们提供更好的掩护,冒险探出身子进行压制射击,暴露得稍微多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点暴露,成为了死神镰刀挥下的轨迹。

“噗!”“噗!”

两发精准的点射,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发击中了他胸口左侧,巨大的动能瞬间撕裂了防弹插板,另一发则擦着他的头盔下缘,钻入了他的颈部!

雷豹高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向后重重砸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手中的枪脱手飞出,滑出去老远。鲜血瞬间从他颈部的创口和嘴角涌出,在他身下迅速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鲜红。

他睁着眼睛,望着上方滴着冷凝水的、锈迹斑斑的管道,眼神里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雷豹!!!”

郑功的嘶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撕裂了通道内密集的枪声。他眼睁睁看着战友倒下,看着那熟悉的、总是冲在最前面的身影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暴怒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操你祖宗!!”郑功完全失去了理智,从掩体后猛地跃起,端着枪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回去,冲向那片死亡地带,冲向雷豹倒下的地方。

“郑功!回来!!”肖剑的怒吼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肖剑一把没能抓住他,只能对着通讯器咆哮,“拦住他!阿尔乔姆!”

阿尔乔姆庞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横移过来,用肩膀狠狠撞在郑功身上,将他撞得一个趔趄,同时粗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从后面死死锁住了他的腰。

“放开我!阿尔乔姆!我他妈叫你放开!那是雷豹!是雷豹啊!!”郑功疯狂地挣扎着,手肘、后脑,所有能用的部位都狠狠击打着阿尔乔姆的身体,双目赤红,涕泪横流,声音已经扭曲变形。

阿尔乔姆闷哼着,脸上挨了好几下,鼻血长流,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臂如同焊死的钢缆,纹丝不动。他知道,此刻放开,郑功冲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遗体不能留在那里!”吴笛也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对遗体被亵渎的恐惧,“那群畜生……会把他拆解研究的!我们不能让他……”

“回去就是送死!你会害死所有人!”肖剑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严冬的寒风,试图冻结郑功失控的情绪。他何尝不痛?雷豹是他的兵,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他是指挥官,他必须对剩下的所有人负责!

就在这绝望的僵持时刻,一直冷静得如同冰原孤狼的秦冷峰,突然采取了行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探出掩体,手中的步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稳定性,连续几个精准到极致的短点射!

“砰!砰!砰!”

通道另一端,一个试图靠近雷豹遗体、进行确认或拖曳的“役卒”头盔上爆出一团火花,应声倒地。另一个火力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压制得瞬间哑火。

几乎同时,位于侧翼稍后位置的张鸣,也冒险探头,用狙击步枪对着敌人可能藏身的阴影区域进行了两次威慑性的快速射击,子弹打在金属构件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成功迟滞了对方侧翼包抄的企图。

这转瞬即逝的火力窗口,被肖剑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痛苦的决绝,但命令却脱口而出,清晰而迅猛:“阿尔乔姆!烟雾!全覆盖!郑功!我跟你上!冷峰、张鸣,全力掩护!压制所有可见目标!其他人,交替后撤至下一个拐角!快!”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讨论。这是唯一的机会,用团队的火力和个人最大的冒险,去赌一个带回战友尊严的可能!

阿尔乔姆几乎在肖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用空着的左手摸出两枚烟雾弹,用牙齿咬掉拉环,看也不看地奋力掷向通道中央!

“嗤——”

浓密的、灰白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如同厚重的幕布,短短几秒钟就遮蔽了整段通道,也笼罩了雷豹倒下的那片区域。

在烟雾升腾到最浓烈的刹那,肖剑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同时,阿尔乔姆松开了对郑功的钳制,在他背后用力一推!

郑功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肖剑的意图和阿尔乔姆的助力,那股被压抑的、混合着悲伤与暴怒的力量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紧随着肖剑,一头扎进了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浓烟之中!

“掩护!”秦冷峰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他扣动扳机的频率更快,更狠!他和张鸣如同两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飞向烟雾边缘任何试图探头或移动的身影,死死地将追兵钉在原地!

烟雾中,视线受阻,只有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啸和击中物体的砰砰声。肖剑和郑功凭借着记忆和感觉,匍匐着,摸索着,冲向雷豹倒下的位置。

“在这里!”郑功的手触摸到了冰冷潮湿的地面和一片温热的黏稠,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肖剑立刻靠拢过来,两人合力,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雷豹的遗体架了起来。

“撤!”肖剑低喝。

就在他们转身欲走的瞬间,一串子弹擦着郑功的耳边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脸颊生疼。是敌人盲射的火力!

郑功闷哼一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袖。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松手,反而将雷豹的遗体抱得更紧,跟着肖剑的步伐,踉跄着向回冲去。

秦冷峰和张鸣的掩护火力如同暴风骤雨,为他们撑起了一道脆弱的生命屏障。阿尔乔姆也在烟雾边缘接应,用他庞大的身躯作为额外的掩体。

当肖剑和郑功拖着雷豹的遗体,浑身血迹和烟尘,狼狈不堪地冲回拐角后的安全区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愈发沉重。

郑功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看着被轻轻放在地上的雷豹,看着他依旧圆睁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吴笛立刻上前,快速检查了一下郑功的伤势,只是子弹擦过,皮肉伤,但需要立刻包扎。他看了一眼雷豹,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拿出止血粉和绷带。

“走!”肖剑没有时间让他们悲伤,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老刀!还有没有路?!”

老刀也被刚才那悲壮的一幕震撼了,他用力点头,指向通道侧面一个几乎被锈死、需要向下攀爬的垂直管道入口:“这里!下面是旧的水处理厂!废弃十多年了!他们不一定熟悉!”

“阿尔乔姆!开路!”肖剑下令。

阿尔乔姆二话不说,上前用撬棍和蛮力,硬生生将锈蚀的井盖撬开一个足以通人的口子,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水汽涌了上来。他率先抓住内部冰冷的爬梯,向下滑去。

“下!快!”肖剑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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