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战诊所(1/2)
黑暗。
绝对的、浓稠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我蜷缩在负二层冰冷刺骨的水泥地上,后背死死抵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胸腔和左腰肋间疯狂搅动。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粉尘爆炸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肺部如同被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灼痛和窒息感。耳朵里是尖锐的、挥之不去的耳鸣,像有一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几乎盖过了上方防空洞一层传来的、令人魂飞魄散的末日交响曲。
“嗬呃——吼——!!!”
丧尸的嘶吼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混杂着肉体被火焰舔舐的“噼啪”爆响、建筑碎块坠落的轰隆声、以及某种沉重物体被反复撞击的闷响。那是尸潮在燃烧的集散厅里无意识地冲撞、践踏,以及……可能还在垂死挣扎的女巫最后发出的怨毒哀鸣?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烟和更加刺鼻的、蛋白质与塑料燃烧的恶臭,顺着楼梯井汹涌地灌下来,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让腰腹间的伤口迸裂出更多温热的液体。我能感觉到黏腻的血液正迅速浸透裤子,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一小片温热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沼泽。
“呃…咳咳…嗬…” 我拼命压抑着咳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怀里的橘黄色急救箱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肋骨,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的希望。
“不能停在这里……上面是火海和尸群……下面……下面是什么?”
“再往下就真到地狱了……”
求生的本能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不肯熄灭。我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摸索急救箱的搭扣。手指因为寒冷、失血和恐惧而僵硬麻木,试了几次才“咔哒”一声弹开箱盖。我顾不上里面有什么,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将整个手臂探进去胡乱摸索。
首先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圆柱形的金属罐体——便携式氧气呼吸器!老天保佑!虽然容量不大,但此刻简直是救命稻草!我摸索着找到面罩和阀门,凭着感觉胡乱扣在口鼻上,手指哆嗦着拧开阀门。
“嘶——”
一股带着橡胶和金属味道的、略显稀薄的氧气流冲入口腔,瞬间缓解了那令人窒息的灼痛和浓烟带来的眩晕感。贪婪地吸了几口,濒临崩溃的意识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一丝清泉,稍微清晰了一些。
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我继续在急救箱里摸索。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器械(剪刀?镊子?)、塑料包装的注射器、铝箔药板……终于,摸到了!厚实的、带有独立包装的无菌纱布垫!还有硬质塑料瓶——碘伏!以及……一卷弹性绷带和固定用的三角巾!
“处理伤口!必须立刻止血!”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混沌的脑海中炸响。我知道,再不处理,光是失血就能让我在找到所谓安全屋之前就彻底凉透。
氧气面罩挂在脸上,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翻动沉重的身体,试图侧躺以便处理左腰侧的伤口。这个简单的动作带来的剧痛让我眼前瞬间被黑暗和金星填满,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破烂不堪、沾满血污泥灰的衬衫。
“妈的……死手……快动啊!你想死在这臭水沟里吗?!”
内心无声的咆哮带着血淋淋的狠厉。我猛地发力,身体终于侧了过来,左腰肋的剧痛达到了顶峰,几乎让我昏厥过去。但位置对了!
我颤抖着,用牙齿撕开无菌纱布垫的包装,摸索着伤口的位置。触手一片温热、黏腻、肿胀。布料和伤口凝结的血痂黏连在一起。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摸索到剪刀(感谢急救箱的标配),凭着感觉和触感,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剪开腰侧浸透鲜血的衣物。冰冷的剪刀尖偶尔划过皮肉,带来新的刺痛,但比起骨折和撕裂伤本身的痛苦,这几乎可以忽略。
布料被剪开、撕掉,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我摸索着打开碘伏瓶盖,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冲入鼻腔。没有犹豫!我直接将冰凉的、刺激性极强的深棕色液体倾倒在那片模糊的血肉之上!
“嘶——呃啊!!!”
如同被烙铁烫伤的剧痛瞬间从伤口炸开,沿着神经直冲大脑!我身体猛地一弓,牙齿死死咬住氧气面罩的橡胶边缘,才没有惨叫出声。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全身。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消毒…必须消毒…感染比死更可怕…”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强忍着那钻心蚀骨的剧痛,继续将宝贵的碘伏倒在伤口周围。剧烈的疼痛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清醒。我能感觉到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深处似乎有骨头的尖锐边缘……不敢深想。
倒完碘伏,我摸索着将厚厚的无菌纱布垫按在伤口上。瞬间的压力让疼痛再次飙升,但我死死咬住牙关,用左手手肘压住纱布,腾出右手,拿起弹性绷带卷。
包扎是另一场酷刑。每一次缠绕,都需要将身体微微抬起或转动,每一次都牵动断裂的肋骨和撕裂的肌肉,痛得我浑身颤抖,眼前发黑。汗水、血水、碘伏混合着灰尘,糊满了我的脸和手。氧气面罩里全是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血腥味。绷带缠绕得歪歪扭扭,松紧难以控制,但最终,还是勉强将那块染血的纱布固定在了腰侧。最后,我用三角巾绕过腰腹和右肩,做了一个简陋的悬吊加压,试图进一步固定肋骨和减少伤口活动。完成这一切,我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氧气面罩里嘶嘶的气流声。体力彻底透支,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带着眩晕和濒死的虚弱感。
“氧气…快没了…”
面罩里的气流明显减弱了。我摸索着关上阀门,珍惜地保存最后一点。负二层的空气依旧污浊冰冷,充满了烟尘和霉味,但至少没有上面那么灼热和致命了。
短暂的“安全”让我稍微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我侧耳倾听。上方的喧嚣似乎……减弱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依旧,但丧尸的嘶吼变得稀疏、遥远,撞击声也少了。也许尸潮被大火阻隔,或者被烧死了一部分,又或者……它们找到了新的目标?无论如何,这暂时是好事。但女巫那怨毒的尖啸彻底消失了。它应该已经在那场粉尘爆炸和随后的尸潮践踏中彻底化为了灰烬。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负二层并非久留之地。空气越来越污浊,温度虽然比上面低,但失血和冰冷的环境导致的低体温症正在迅速带走我的体温。而且,谁也不知道这黑暗深处还藏着什么。广播里提到的“物资储备点”就在负二层b区,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能力去搜索和搬运。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临时的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处理伤势,恢复一点体力。
我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和相对完好的左腿,配合着墙壁的支撑,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坐了起来。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轻微声响和肌肉撕裂的剧痛,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我摸索着捡起掉在不远处的急救箱,将里面剩余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塞进在负二层里吃灰,破旧但还算结实的07式背囊里——几片止痛药、一小管抗生素软膏、剩下的绷带、剪刀、镊子、还有最重要的、只剩瓶底的一点碘伏和最后半卷弹性绷带。氧气瓶太小,已经空了,只能丢弃。那把彻底变成废铁的95式步枪……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太沉重了,带着它只会加速我的死亡。我无比留恋地摸了摸它光滑的枪身,最终咬咬牙,将它留在冰冷的台阶旁。
轻装…活下去…才有未来…我此刻的目标应该是离开防空洞,寻找地面上的临时安全屋才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