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策论(2/2)

裴闻铮凝着那只皓腕,破天荒地冒出一个认知:她无须珠玉衬托。

春樱正仔细检查着许鸣玉的右手,裴闻铮见状,侧过了身子,淡声道:“伤在左手上。”

许鸣玉闻言,

卷起衣袖一看,果见一道血痕从手背蜿蜒而上,攀上手腕。渗出的血已在皮肤上结了痂,瞧着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但其实当真不疼。

见春樱眼中满是担忧,许鸣玉垂落了衣袖:“大约是被溅起的碎瓷片不慎割伤的,当真不怎么疼。”

裴闻铮见她面上神情不似作伪,脚步一转便往外走去。

想起什么,他在门槛外顿住脚步,见四下无人,裴闻铮侧过面庞:“许县令的案子……”

下一刻,果见许鸣玉朝自己望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刘重谦此前呈上的罪证已然查实是伪造而来,相关证据与证词,我已遣人送回兰县,交到新任县令手中了,想来不久,便能沉冤昭雪。”

“多谢大人相告,”许鸣玉福身行礼:“鸣玉不甚感激。”

“不必客气。”他提步走下台阶。

春樱环顾四周,瞧见身后肃穆的牌位,心下战栗,她抱紧许鸣玉的手臂:“小娘子,咱们快走吧,我总觉得渗得慌。”

“你方才为我扯谎之时,倒是胆大得很。”许鸣玉笑看她一眼:“走吧,我方才未曾吃什么,此刻当真有些饿了。”

“我给您去下碗面条?”

……

书房中,裴闻铮看着身前的策论,题目便是《科举与荐举何为得人之道》。

这便是要考学子们对用人制度利弊的理解了。

房中极其安静,唯有滴漏声声。

“兄长,我写得如何?”见裴闻铮肃着面容不开口,裴云霄虽有些拘谨,但仍旧大着胆子问道。

裴闻铮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桌案。

这声响在裴云霄听来,便如钝刀子割肉一般,令人难耐。

良久后,裴闻铮直白道:“你写的这篇策论,文章筋骨松散,论述拖泥带水,愈辩愈昏,实在算不上佳作。”

每说一个字,裴云霄的脑袋便低一些,等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的脑袋已快埋至胸前。

裴闻铮见他神情如此,顿了片刻,又道:“但倘若稍加修改,去腐存新,倒也堪入目。”

裴云霄眼中燃起希望:“兄长此言当真?”

“自然。”

他执起一旁的狼毫,放入砚台中沾满墨,随即扯过一旁的宣纸,腕骨徐徐沉下,标准的馆阁体随之落在纸上。

裴云霄心中敬佩得紧,他绕去案后,站在裴闻铮身旁仔细地瞧。

他只是在原先策论的基础上修改,并非重写一篇,但这一举动,仍是叫裴云霄瞧出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奇怪!

那些语句分明在自己的策论中出现过,但在他笔下,叙述顿时清晰,文章筋骨也紧凑起来。

虽仍谈不上是上好的佳作,但较之之前那篇,实要好上许多。

最后一笔落下,裴闻铮放下狼毫,待笔墨干透,他双手拿起递给裴云霄:“你拿回去仔细读一读,或许会有心得。”

“多谢兄长!”裴云霄慌忙接过,如珠似宝地将之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