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说疼的时候,才真正活着(2/2)

有人把山货塞给沧夜:魔尊大人,这是给姑娘补身子的!有人蹲在影蚕童身边,教他用草叶编蚂蚱。

小丫头的纸鸢被风吹到庙梁上,影蚕童踮脚去够,他指尖的青色脉络轻轻一颤,纸鸢便自己飘下来,落进丫头怀里。

姐姐看!影蚕童举着草蚂蚱,我编的!

凤知微笑着点头,却在触到他掌心时愣住——那些青色脉络不再是冰冷的银线,而是带着体温的、像春天柳枝般柔韧的存在。

她运转玄力探入,竟在其中触到无数片段:井边妪给孙儿掖被角,老汉教影蚕童串糖葫芦,小丫头的哥哥教她放风筝......都是最鲜活的、正在发生的温暖。

影蚕的丝线......她看向沧夜,眼底泛起水光,成了。

沧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看见影蚕童拽着小丫头的手,往镇外跑。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棵刚抽芽的树苗。

而镇子里,每块青石板下都泛着微光,那是被唤醒的、未被战火污染的记忆,正随着晨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庙门被风掀开,烬碑使站在门口。

她发现的石碑不见了,手里捧着个布包。

看见凤知微醒着,她顿了顿,走过来轻轻放下布包:里面是我弟弟的贴身玉佩。

他......他临终前让我烧了,说别留着疼人的东西。她低头绞着衣角,我之前总觉得,疼是纪念。

现在才明白,他要的是......不疼的活着。

凤知微打开布包,玉坠上刻着个字,磨得发亮。

她抬头看烬碑使,对方眼里的戾气已散,只剩些微的迷茫:我现在该做什么?

去看春天。凤知微把玉坠塞回她手里,去看孩子哭,看老人笑,看有人为你留一盏灯。

然后......她指了指镇外的晨光,把这些,写成新的故事。

烬碑使愣了愣,忽然笑了。

她转身跑出院门,发梢在风里扬起,像卸下了百年枷锁。

凤知微靠回沧夜怀里,感觉黑纹已退到手臂,连疼痛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摸出掌心里的炭笔,上面的新故事被血渍染得发红。

下次,用他的名字写。她轻声说,写丁守文先生在镇学教孩子识字,写士兵们放下刀说,写......

写凤知微和沧夜。沧夜接过话头,指尖绕着她的发尾,写她如何用痛做引子,织了个满是光的世界;写他如何为她掀翻因果,从此只懂一件事——他低头吻她眉心,护她,疼她,看她活着。

凤知微笑了。

她望着庙外的晨光,望着影蚕童和小丫头追着纸鸢跑过青石板,望着镇民们围在井边煮莲汤,突然明白所谓以痛载情——不是沉溺于痛,而是把痛熬成汤,让后来人喝到暖。

而她的痛,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甜的回甘。

沧夜。她仰头看他,眼里有星子在跳,等我好了,我们去织愿界吧。

他应得利落,掌心覆上她还带着伤痕的手背,我陪你。

风从庙外吹进来,卷着莲香、笑声,还有影蚕童的欢呼。

这一次,没有血雾,没有执念,只有活着的、会疼的、鲜活的人。

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毁天灭地的玄力。

是痛过,却依然愿意相信暖;是死过,却依然要为人间织一片光。

而他们,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