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谁说死人才能献祭（2/2）

他想起阿姐说过，害怕时要先跑。

于是他猛地转身，铃铛在腰间撞出乱响。

可刚跑出两步，后领便被人抓住。

他被甩在地上，膝盖磕在碎石上，疼得眼泪直掉。

敢闯圣地？守卫的皮靴碾过他手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住手。

断杖点地的脆响惊得守卫一颤。

黯喉扶着断成两截的圣杖站在矿道口，白发被风掀起，露出额角未愈的伤痕。

他望着那些水晶导管上流转的纹路，瞳孔骤缩——那是他在神殿古籍里见过的，被列为禁术的天馈术。

天馈术需以十万生灵魂力喂养净世之灵。他的声音在发抖，像是终于撕开了遮羞布，可净世之灵......根本不存在！他踉跄着走向石柱，指尖划过那些正在吞噬精魄的符文，这是吞吃我们的命，换他们的长生！

守卫的刀落地。

小痂趁机爬起来，扑进黯喉怀里。

老人的手抚过他发顶，像在安抚当年那个跪在神殿台阶上的自己——原来最可笑的，是他曾坚信神殿的光会照进魔域。

第二日正午。

黑石坳的山风卷着血雾。

沧夜立在引愿桩前，玄色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手按在桩身，腾蛇血脉在掌心翻涌成赤金纹路。一声，成人合抱的石柱竟被他徒手捏碎。

碎石飞溅间，他望着地底下埋着的百具童尸——每具尸体的心脏位置，都刻着与凤知微重生时相同的黑莲印记。

好个伪涅盘仪。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拿她的新生当引子。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三十名药神殿暗卫举着降魔杵冲上来，为首者大喝：魔尊竟敢......

沧夜抬眼。

赤金蛇瞳扫过之处，暗卫的武器纷纷寸断。

他抬手弹出三枚墨焰，精准落在药神殿边境哨塔的旗杆上，告诉你们殿主，他的声音裹着魔焰的温度，再敢踏入魔域半步，我便烧了他的万佛塔。

他转身时，看见血舌笙正蹲在伤者堆里。

那僧人素白的僧袍已被血浸透，他将中毒最深的孩童抱在怀里，指尖抵着对方后心，黑紫色的毒血顺着他手臂往下淌。

小师傅！弟子慌了，您这样会......

师父说过。血舌笙抬头，唇角染着血，却笑得温和，总得有人先脏了手，别人才能干净。他望着远处正在焚烧的囚犯记录竹简，火光映得他眼底发亮，阿姐的医典里写过以毒攻毒，我这......也算学以致用。

莲台深处，凤知微的睫毛又颤了颤。

她坠入识海时，看见那本伴随她两世的医典正悬浮在半空。

书页自动翻卷，每一页都燃着幽蓝的火，化作万千符线射向大陆各处——那是她用前世记忆刻下的医毒阵图，正顺着引愿桩的残痕，扎进神殿最隐秘的脉络。

你们想拿我的重生当祭礼？她望着识海深处那团正在融合的黑影（那是前世药神残忆与黑莲承愿体的微光），指尖轻轻划过燃烧的书页，好啊......

第一缕符线没入黑石坳遗址的刹那，那堆碎成粉末的引愿桩突然自燃。

灰烬里，一朵只有拇指大的黑莲缓缓绽开，花瓣上流转着与凤知微眉心相同的金纹。

是夜，九幽之外三十六城的百姓推开窗，都看见天际浮着同样的异象——一朵幽蓝的微型黑莲，在月光下明明灭灭，像某种即将苏醒的，不可违逆的，新生。

而在凤知微的识海最深处，那团黑影与黑莲承愿体的接触点，正渗出一线极淡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