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慧眼识珠(1/2)
贡院内的秩序虽已大体恢复,但那股紧绷过后残留的余悸,仍如稀薄的晨雾般萦绕在梁柱巷陌之间。
考试仍在继续,只是士子们伏案的身影,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专注,少了几分先前的惶惑不安。
至公堂后的一间僻静书房内,檀香袅袅。
王清已换下庄严的朝服,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直身便装,更显几分儒雅与沉静。他屏退了左右,只留张子麟一人。
“坐。”王清指了指下首的梨花木椅,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张子麟依言坐下,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迎向这位,掌握着无数士子命运的主考官。他知道,此番单独召见,绝非仅仅是例行公事的嘉奖。
王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目光却似有实质般落在张子麟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张子麟,”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陈远之一案,你处理得不错。于纷乱中能抓住要害,于流言中能秉持理性,更难得的是,懂得权衡轻重,以大局为重。”他指的是张子麟并未在证据不足时,执着于追查那可能的“外部因素”。
“学生只是尽本分,不敢当大人谬赞。”张子麟微微欠身。
“本分?”王清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多少人将这‘本分’二字,理解为循规蹈矩,明哲保身。而你之‘本分’,却是在自身亦处险境(指科举前途)时,临危受命,洞察幽微,安定人心。此非寻常本分。”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当时,就不怕查不出结果,反而引火烧身?亦或,查出些……不该查的东西?”
张子麟略一沉吟,坦然道:“回大人,学生当时未曾多想。只觉流言惑众,危及大典,查明真相以正视听,乃理所应当,也自身能够顺利应考。至于能否查出,唯尽力而已。若因惧怕后果,而畏缩不前,非读书人所为。至于‘不该查’之物,”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若真相本身即为‘不该’,则学生以为,正视它、厘清它,方是杜绝后患之道。只是,时机与方式,需审慎权衡。”
他没有空谈大义,而是基于事实和逻辑,给出了务实而又有原则的回答。
王清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
此子不空谈,不怯懦,懂得坚持,更懂得分寸。
“你于刑名断狱之道,兴趣源自何处?可是志在此途?”王清换了个话题,似在考察其心志。
张子麟想起村塾初啼,想起童试辨奸,想起驿站携手,缓缓道:“学生最初,或许只是好奇与不忍。好奇于表象之下的真相,不忍于蒙冤受屈之人。后来渐觉,世间诸多不平,诸多诡诈,皆因真相被迷雾笼罩。刑名之学,恰是拨云见日之利器。学生不敢妄言,志在必得此途,但若能以所学所察,厘清是非,抚慰无辜,无论身处何职,皆愿为之。”
这番话,既道出了初心,又表明了志向并非局限于刑狱,而是秉持“求真”之心,行匡正之事。
格局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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