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王府迷踪(1/2)

龙涎香的线索,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在张子麟的脑海中蜿蜒穿梭,最终指向了一个令人心头沉重的地点:宁王府旁支,郡王朱佑椋的府邸。

这位郡王的风流之名,在南京城可谓人尽皆知,尤其对秦淮河上的名妓们,更是挥金如土,殷勤备至。

柳依依作为近期最负盛名的清倌人,自然也曾是朱佑椋极力追捧的对象。

此案涉及宗室,非同小可。

张子麟没有贸然行动,他先回大理寺,将验尸结果与龙涎香的发现向陈寺丞做了详细禀报。

陈寺丞听完,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半晌才沉吟道:“龙涎香……竟牵扯到郡王殿下。子麟,此事需慎之又慎。朱佑椋虽只是郡王,并无实权,但毕竟是天潢贵胄,身份尊崇。若无确凿证据,仅凭些许香料碎屑,实难动其分毫,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张子麟,目光中带着提醒与告诫:“依老夫看,柳依依一介歌妓,与郡王有所往来,获赠些稀罕物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或许……此案当真只是一场意外?或是那柳依依自身有些不清不楚的纠葛?不如……”

张子麟知道陈寺丞的顾虑,他躬身道:“大人所言极是,宗室之事,确需谨慎。然,龙涎香乃御用之物,规制森严,柳依依指甲缝中残留,其接触方式绝非寻常赠予把玩那般简单。加之其胃中宫廷点心,两相印证,其中必有蹊跷。下官以为,至少需当面询问郡王殿下,了解其与柳依依最后接触之情形,方可判断。若果真无关,亦可还郡王一个清白。”

他语气平和,但态度坚决。

陈寺丞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知他心意已决,且所言在理,只得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也罢,你既坚持,便去走一遭。记住,言语务必恭谨,莫要授人以柄。若事不可为,当及时抽身。”

“下官明白。”张子麟领命,心中已有计较。

他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两名精干衙役随行,乘着二叔张福马车,来到了位于南京城东的郡王府。

王府门庭不算最顶尖的豪奢,但也自有一番皇家的气派,朱漆大门,鎏金铜钉,门前石狮威严矗立。

通传之后,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出来,将张子麟引至偏厅等候,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还算守礼。

又过了片刻,伴随着一阵环佩轻响和略显浮夸的哈欠声,郡王朱佑椋才姗姗来迟。

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色有些苍白,眼袋浮肿,显是纵情声色所致。

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缂丝常服,做工极尽精巧,手里还把玩着一块温润无瑕的羊脂玉佩。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张子麟一眼,大剌剌地在主位坐下,懒洋洋地开口:“下面站着的,就是大理寺的张寺副?听闻你近来风头很劲啊。找本王何事?”

张子麟不卑不亢地行礼:“下官大理寺寺副张子麟,参见郡王殿下。冒昧打扰,实因公务在身。今日清晨,秦淮歌妓柳依依被发现溺亡于河中,下官奉命查案,听闻殿下前夜曾与柳大家相会,特来询问一二,望殿下解惑。”

“柳依依?死了?”朱佑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与不耐,“啧,真是红颜薄命。不错,前夜本王确实在她那听雪阁饮了几杯,听她弹了会曲子。怎么,张寺副莫非怀疑是本王害了她不成?”

“下官不敢。”张子麟语气平稳,“只是例行查问。不知殿下前夜是何时离开听雪阁?离开时,柳大家情形如何?”

朱佑椋打了个哈欠,回忆似的说道:“时辰嘛……约莫子时吧。本王多饮了几杯,有些乏了,便起身回府。离开时她还好端端的,还送到舫边呢。许是本王走后,她自个儿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吧?或是……唉!她们这些女子,心思重,想不开也是有的。”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言语轻浮,仿佛死的不过是一只小猫小狗。

张子麟静静听着,捕捉着他话语里的每一个细节。

“殿下离开时,柳大家可有何异常?比如,神情是否紧张,或是曾提及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异常?没有。”朱佑椋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她能有什么异常?陪着本王喝酒说笑,与往常无异。”他似乎不愿多谈,摆了摆手,“张寺正,该说的本王都说了。区区一个歌妓溺亡,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来盘问本王?若无他事,本王还要去赴个诗会。”

面对朱佑椋送客的姿态,张子麟并未退缩,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锐利,缓缓开口:“殿下恕罪,下官还有一事不明,需向殿下求证。”

“哦?还有何事?”朱佑椋眉头微挑,露出一丝不耐。

“下官勘验柳依依遗体时,在其指甲缝中,发现些许残留。”张子麟语速放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经初步辨认,疑似……西域贡品,龙涎香。”

“龙涎香”三个字一出,朱佑椋把玩玉佩的手指猛地一顿,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与慌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如何能逃过张子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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