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疑窦丛生(1/2)
那册关于李阿牛的卷宗,仿佛在张子麟的书案上生了根,其存在的分量,远超周围堆积如山的其他案卷。白日里,他依旧按例翻阅其它文书,履行着评事的日常职责,神色如常,与同僚相见时亦是谦和守礼。
然而,每当独处档案库,那一方天地,或是深夜回到书房时,他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缠绕回那三个字——李阿牛。
他并未急于向陈寺丞禀报。
深知官场行事,无确凿把握,贸然开口,非但不能成事,反易被视为浮躁滋事,他助应天府破命案,就引得上官同僚的异样表情,若还是不知分寸的找事,他在大理寺将没有容身之地,最后被孤立彻底排挤出去。
所以,他需要更坚实的依据,需要将那“别扭”之感,转化为无可辩驳的疑点。
于是,他再次调阅了李阿牛案的全套卷宗,这一次,他看得更慢,更细,如同老吏剥茧,不放过任何一丝纤维。
关键线索一:伤痕比对的深入推演
他将仵作尸格与李阿牛供词并置案头,反复比对。脑海中开始模拟案发场景。
若依李阿牛供述,是“趁其睡着,照面门狠狠劈下”。
此情形下,死者处于无防备状态,遭受致命一击,瞬间丧失反抗能力可能性极大。即便有所反应,也应是下意识的格挡,伤痕多集中于手臂前侧,且方向相对单一。
但尸格明确记载,伤痕在“双臂、胸背”,且“方向不一”。
这更像是在双方皆有准备、或至少死者有过短暂挣扎搏斗的情况下形成。
一个沉睡的人,如何在胸口、后背留下方向不一的浅表划伤与淤青?
张子麟甚至找来宋慈的《洗冤集录》等相关典籍佐证。
书中确有提及,抵抗伤之多寡、部位、方向,可推断搏斗之激烈程度与双方姿态。
李阿牛供述的作案方式,与尸格记录的伤痕形态,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绝非“细微罅隙”,而是指向供述真实性的重大疑点。
关键线索二:赃物疑云的延伸思考
他再次聚焦于那匹“上好绸缎”。卷宗记载,此物是在李阿牛家中灶膛旁的柴堆里起获。
张子麟眉头紧锁。一匹质地优良的绸缎,对于李阿牛这等贫寒之家,无异于一笔横财。他若真是凶手,劫得此物,会如何处置?藏于灶膛柴堆,固然隐蔽,但绝非长久之计,更非变现之道。他为何不尽快脱手?是未来得及,还是……根本不敢,或无法脱手?
卷宗中,除了记载起获赃物,再无任何追查此匹绸缎来源、特征、或是试图寻找苦主辨认、排查当铺、布庄的记录。仿佛这匹绸缎的存在,只是为了完成“人赃并获”的最后一环,之后便无人问津。
这不合常理。
任何负责的刑名官员,都会试图通过赃物去验证其与案件的关联性。
此处的空白,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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