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重伪装（1/2）

清晨的轧钢厂被一层淡淡的机油味笼罩着。巨大的厂房里，机床运转的 “轰隆” 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钢铁碰撞的 “叮当” 声此起彼伏，混着工友们偶尔的吆喝声，构成了一幅属于 1957 年的工业图景。林默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蹲在钳工台前，手里握着锉刀，正专注地打磨一个轴承零件 —— 锉刀划过金属表面的 “沙沙” 声，在嘈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有节奏。

他的目光落在零件的凹槽上，指尖的触感通过锉刀传递过来 —— 融合了两次铜纽扣基因后，手指灵活度提升到 + 0.2，能精准控制锉刀的角度和力度，把凹槽的误差控制在 0.05 毫米以内。但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甚至故意在边缘留下一点不影响使用的毛边 —— 他要维持 “笨拙却努力” 的学徒人设，不能露出任何 “超常” 的痕迹。

聋老太太的话还在脑海里打转：“藏好自己，积蓄力量”“许大茂在忙后山的大事”。林默一边打磨零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车间入口 —— 许大茂的办公室在车间东侧，平时他很少来车间，除非有重要的事。可今天，林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有根弦绷得紧紧的。

“小林，把昨天磨好的锉刀递我一下！” 旁边工位的赵刚喊道，手里正拧着一个生锈的螺丝，脸憋得通红。

林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从工具盒里拿出磨好的锉刀递过去，声音依旧低沉：“刚磨好的，您看看合用不。”

赵刚接过锉刀，在螺丝上试了试，满意地点点头：“行啊小林，手艺越来越好了，比之前强多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昨天许主任找你了？我看他对你挺客气的。”

林默心里一紧，假装不在意地说：“没、没什么，就是问我干活怎么样。” 他知道，赵刚和许大茂走得近，说不定是许大茂派来试探他的，不能多说。

赵刚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身继续拧螺丝。林默却不敢放松 —— 连赵刚都注意到了许大茂的异常，说明许大茂的试探可能不止针对他一个人，或者说，许大茂在为某个计划物色 “棋子”。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车间里的机器声渐渐减弱，工友们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去食堂吃饭。林默依旧蹲在钳工台前，假装还在打磨零件，实则在观察车间里的动静 —— 许大茂的办公室门开着，能看到他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个账本，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回头，看到许大茂正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 “车间副主任” 的徽章，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许、许主任！” 林默赶紧站起身，身体微微发抖，头低得快碰到胸口，双手紧张地攥着锉刀，完全模仿着原主平时怯懦的样子。他能感觉到许大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在审视一件商品，带着探究和算计。

许大茂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林默的工装 —— 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藏东西。“小林啊，别这么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干活怎么样。” 他弯下腰，拿起林默手里的轴承零件，放在眼前看了看，“嗯，手艺不错，比之前进步多了，王师傅没少教你吧？”

林默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 许大茂平时对他这种底层学徒根本不屑一顾，连正眼都懒得看，今天不仅主动搭话，还夸他手艺好，这绝对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想起聋老太太的提醒：“别被他当成垫脚石”，心里的警惕更重了。

“都是王师傅教得好，我、我就是瞎琢磨。” 林默的声音带着几分结巴，依旧不敢抬头看许大茂的眼睛，手指紧张地抠着工装的衣角。

许大茂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 “前门” 牌香烟 —— 这在当时是稀罕物，一般工人根本抽不起。他抽出一支，递到林默面前：“来，抽支烟，歇会儿。忙活一上午了，也该放松放松。”

香烟的烟味飘进林默的鼻子里，混合着许大茂身上的雪花膏味，让他一阵恶心。他赶紧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了，许主任，我不会抽烟。我、我爹娘走得早，没人教过我，也、也抽不起。” 他故意提到 “爹娘走得早”，用 “可怜” 的形象降低许大茂的警惕 —— 原主的记忆里，每次提到去世的父母，别人都会对他多几分同情。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默会拒绝，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他把烟塞回烟盒里，揣进兜里，语气随意地说：“不会抽也好，省钱。小林啊，我看你平时挺勤快的，手脚也麻利，一直在车间干学徒太可惜了 —— 天天跟钢铁打交道，又累又脏，挣得还少。”

他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拉近和林默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 “循循善诱” 的意味：“我最近正好认识后勤科的张科长，跟他提了提你，他说仓库正好缺个管物资的，活儿轻松，不用风吹日晒，工资还比学徒高五块钱。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能帮你办调动，怎么样？”

林默的心里 “咯噔” 一下 —— 仓库！他立刻想起王师傅之前说过，后勤科的仓库最近丢了不少东西，连厂长都过问了。许大茂突然要把他调到仓库，不是提拔，而是想让他背黑锅！如果他答应了，一旦仓库再丢东西，许大茂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到时候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学徒，根本百口莫辩，轻则被开除，重则可能被当成 “小偷” 抓起来。

而且，仓库管着工厂的物资，许大茂很可能想利用仓库的物资做什么手脚，比如偷偷运出工厂，和后山山洞里的东西结合 —— 他绝对不能跳进这个陷阱！

林默抬起头，脸上露出感激又为难的表情，眼睛里甚至故意挤出了一点水汽：“谢谢许主任的好意，我、我真的很感激您。但是…… 我还是想在车间好好学手艺。” 他指了指手里的锉刀，声音带着几分坚定，“我爹娘以前就是工人，他们说，有门手艺在身，走到哪儿都饿不死。仓库的活儿虽然轻松，但我怕自己干不好，万一丢了东西，不仅给您添麻烦，还对不起您的提拔。”

他特意强调 “给您添麻烦”，既表达了 “感激”，又暗示自己 “怕出错”，让拒绝的理由显得更真诚，不像是在故意推脱。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 显然，林默的拒绝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拍了拍林默的肩膀：“也好，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既然你想在车间干，那就要好好学，跟着王师傅多学本事，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争取。”

“谢谢许主任！” 林默赶紧低下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 第一重伪装，成功了！许大茂暂时没有怀疑他，至少没有把他当成 “威胁”。

许大茂又说了几句 “好好干”“有困难找我” 之类的客套话，才转身离开。林默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办公室，才敢抬起头 —— 后背的工装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知道，许大茂的试探不会就此结束，这次拒绝，可能会让许大茂对他产生新的看法，以后要更加小心。

这时，王师傅端着一个搪瓷缸走了过来，缸子里装着茶水，冒着热气。他看了一眼许大茂办公室的方向，又看了看林默，压低声音说：“小林，刚才许大茂找你干什么？我看他对你挺‘热情’的，没安什么好心吧？”

王师傅平时话不多，对学徒也严厉，但林默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 —— 原主的记忆里，有一次赵磊抢原主的粮票，是王师傅帮原主抢了回来，还骂了赵磊一顿。

“没、没什么，许主任说要帮我调去仓库，管物资。” 林默如实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我没答应，说想在车间学手艺。”

王师傅 “啪” 地一声把搪瓷缸放在钳工台上，茶水溅出来一点，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你没答应就对了！许大茂那小子，没安好心！”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后勤科的仓库最近丢了不少东西，有钢筋、有轴承，还有几桶机油，厂长都发火了，让许大茂负责调查。他现在让你去仓库，就是想让你背黑锅 —— 到时候再丢东西，他就说是你监守自盗，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他自己就能撇干净！”

林默心里一惊，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许大茂这是想利用他这个 “孤苦无依、没人撑腰” 的学徒，当他的 “替罪羊”！如果他刚才答应了，现在可能已经掉进了许大茂的陷阱里。

“谢谢王师傅提醒，我、我真不知道仓库丢东西了。” 林默真诚地说，语气里带着感激，“要是没有您，我可能真的就答应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师傅哼了一声，喝了口茶水，语气缓和了一些：“不用谢我，我就是看不惯许大茂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仗着娶了书记的女儿，在厂里横行霸道，拉帮结派，把车间搞得乌烟瘴气。你记住，以后离他远点，别跟他走太近，好好学手艺，比什么都强 —— 手艺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我知道了，王师傅，谢谢您。” 林默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能遇到王师傅这样的好人，是他的幸运。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默依旧错峰去食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啃着自己带来的窝头。他注意到，赵刚和几个跟许大茂走得近的工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低声聊着什么，时不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探究。林默假装没看见，低下头，快速吃完窝头，就回了车间 —— 他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牵扯，以免被许大茂抓住把柄。

下午的工作依旧是打磨零件、协助王师傅修机床。林默格外小心，每一个动作都尽量 “笨拙”，每一句话都尽量 “怯懦”，完全融入 “普通学徒” 的角色里。王师傅教他修机床的齿轮，他故意问了几个 “简单” 的问题，比如 “这个齿轮为什么要校准”“用什么工具校准更方便”，让王师傅觉得他 “学得慢但认真”，进一步巩固自己的 “普通” 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