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离开南国（1/2）

叛乱平定后的第七日，南国举行了大朝会。

太和殿上，皓勋端坐龙椅，面色虽仍苍白，但眼中已恢复了皇帝的威严。殿下百官肃立，经过这场叛乱清洗，朝堂空了大半，却也干净了许多。

“众卿听旨。”

皓勋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叛王皓讯，谋逆作乱，罪无可赦。然朕念及血脉亲情，准其以亲王礼下葬，不入皇陵。其党羽王虎、王狼、混爷、罗恶、刘公公等人，罪证确凿，即刻处斩，诛三族。”

“禁军中附逆者三千七百余人，按律当斩。但念其中多为受裹挟，着削去军籍，流放南疆戍边，戴罪立功。”

“北边防军都督张擎岳，千里驰援，护驾有功，封镇国公，世袭罔替，加封兵部尚书，总领全国兵事。”

张擎岳出列，单膝跪地：“臣，谢恩。”

“南少宫宫主南溪青，”皓勋看向殿侧那位青衣女子，“率众平乱，救驾有功。赐‘护国真人’封号，南少宫永享南国供奉，见官不拜，入朝不趋。”

南溪青微微颔首，算是领受。以她的境界和身份，这样的礼节已是极致。

“三弟皓训，”皓勋的声音柔和了些，“于危难中护持皇室，拨乱反正，封摄政王，总领朝政，辅佐朕治理天下。”

百官哗然。

摄政王，这是仅次于皇帝的位置。皓训一个闲散王爷，一跃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这是何等恩宠？

但无人敢反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叛乱能平定，皓训居功至伟。若非他暗中联络南少宫、传讯张擎岳，此刻坐在这龙椅上的，恐怕已是皓讯。

皓训出列，躬身行礼：“臣，领旨谢恩。”

他没有推辞，因为推辞不了。南国经此大乱，需要有人站出来稳定朝局。而皓勋重伤未愈，需要时间休养。

“郑南郑师，”皓勋继续道，“护驾有功，于国有大恩。封‘镇国武圣’，赐丹书铁券，见帝不跪，南国境内任其行走。”

郑南站在武将列首，闻言微微躬身：“老臣，谢陛下。”

“江湖义士李田、顾新，于危难中驰援，功不可没。封‘逍遥侯’、‘文渊侯’，赐府邸、田产，享侯爵俸禄。”

李田和顾新站在殿外——他们不是官员，本不能入殿，但皓勋特许他们参与朝会。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草民李田，谢陛下。”

“草民顾新，谢陛下。”

“杀手辛云，”皓勋顿了顿，“虽曾为杀手，但悬崖勒马，护主有功，更于平乱中奋勇杀敌。赦其前罪，封‘忠武伯’，赐良田千亩。”

辛云站在最角落，闻言只是微微点头。他不在乎爵位，只在乎……那个人。

最后，皓勋看向站在皓训身侧的那个少年。

“白晔。”

两个字，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穿着简单的青衫，手持漆黑长剑，站在那儿，不卑不亢，眼神清澈。

就是这个人，十二岁的龙象境，于万军中斩杀五名同境界高手，扭转战局。

就是这个人，让两位公主倾心，让郑南不惜得罪皇室也要保护。

就是这个人……身份神秘，来历成谜。

“你于国有大功，”皓勋缓缓道，“但你不求封赏，不慕名利。朕知道，留不住你。”

他顿了顿：“封‘武安君’，世袭罔替，南国境内见官大三级，可随时入宫面圣。另赐黄金万两，良田万亩，府邸一座。”

武安君。

这个封号，在南国历史上只出现过三次。每一次，都是授予挽狂澜于既倒的绝世名将。而今天，给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白晔躬身：“谢陛下。”

他没有推辞，因为知道推辞没用。而且……这些封赏，或许将来有用。

大封完毕，皓勋看向张炎：“张相，你……”

“陛下，”张炎出列，跪倒在地，“老臣年事已高，经此一乱，心力交瘁。恳请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

大殿再次哗然。

张炎是三朝元老，南国柱石。他要走，朝堂至少要乱三年。

皓勋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准奏。封‘文正公’，享太师俸禄，颐养天年。”

“谢陛下。”张炎叩首，老泪纵横。

他不是不想留，是不能留。这次叛乱，他虽有功，但也有失察之过。更重要的是……皓训成为摄政王，朝堂需要新的平衡。他退，是最好的选择。

郑南也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也请辞。”

“郑师你……”

“老臣本就是江湖散人，机缘巧合才入朝为官。”郑南淡淡道，“如今叛乱已平，陛下有摄政王辅佐，老臣也该……回归江湖了。”

皓勋知道留不住，只能点头：“准。郑师永远是朕的师父，永远是南国的武圣。”

“谢陛下。”

大朝会结束。

南国，开启了新的时代。

叛乱平定后的一个月，南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街市重新开张，百姓走出家门，生活继续。只是皇宫外墙上的血迹，还未完全洗净；只是阵亡将士的家属，还在哭泣。

武安君府——皓勋赐给白晔的那座府邸，坐落在南都最好的地段，五进院落，亭台楼阁，气派非凡。

但府里很冷清。

因为该走的人，都要走了。

后院凉亭，众人最后一次聚首。

石桌上摆着酒菜，但没人动筷。

“小子，你真要去北边？”李田灌了口酒，咧嘴笑道，“那天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听说那边江湖更乱，高手更多，规矩……更没规矩。”

白晔点头：“我想去看看。郑爷爷说，我的武功到了瓶颈，需要游历，需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也是。”李田拍拍他肩膀，“你这天赋，窝在南国确实浪费了。不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就不陪你了。”

白晔一愣：“李叔你……”

“我要去西北顶部的荒原。”李田望向西方，眼中闪过向往，“那里是武者的炼狱，也是天堂。听说荒原上有真正的‘问心境’机缘——不是靠悟，是靠搏杀，靠生死间的突破。”

他看向白晔，笑了：“小子，你李叔我卡在龙象境巅峰这么多年，这次叛乱，我找到了进入问心境的契机。但还需要……最后的淬炼。”

白晔明白了。

李田要去寻找自己的道。

“辛大哥呢？”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辛云。

辛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跟李田走。”

“为什么？”

“因为你的实力，已经强悍到我保护不了了。”辛云看着他，眼神复杂，“当初答应做你的‘影’，是因为我能保护你。但现在……你不需要保护了。”

他顿了顿：“我要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还能站在你身边，做你的‘影’。”

白晔鼻子一酸。

顾新摇着新换的玉骨扇，笑道：“白小子，我也要走了。家族那边来信，东北边出了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顾大哥……”

“别这副表情。”顾新用扇子敲了敲他脑袋，“江湖儿女，聚散离合是常事。你有事记得找我，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几年后再见的时候，你一定已经长大很多了。到时候，可别不认识我们这些老家伙。”

白晔用力摇头：“不会的！永远不会！”

“那就好。”顾新笑了，笑容里却有些落寞。

皓曦一直坐在白晔身边，没有说话。此刻，她终于开口：“我跟你走。”

四个字，平静却坚定。

白晔转头看她：“可是皓曦姐姐，你是南国大皇女，你……”

“南国现在有父皇，有皇叔。”皓曦打断他，“我不在，他们也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了些：“我错过了你的一年。这一年，你在江湖历练，在生死间成长，而我只能在宫里等待消息。我不想……再错过了。”

她看向白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意：“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无论北边有多危险，无论前路有多坎坷。”

安若坐在对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帮派之女，武功低微，跟着白晔，只会成为累赘。而皓曦是龙象境高手，是大皇女，能帮到白晔，能与他并肩作战。

她……比不了。

白晔看向安若，眼中满是歉意：“安若姐姐，你在皇都待一段时间吧。这里安全，皓凌姐姐会照顾你。等我……等我几年后回来接你。”

安若眼圈红了，却强忍着没哭，用力点头：“好，我等你。”

皓凌也红了眼睛，她走到白晔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白晔，要早点回来哦。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说着，她忽然凑上前，在白晔左脸颊上轻轻一吻。

很轻，很快。

像羽毛拂过。

白晔愣住了。

安若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右脸颊上同样一吻。

“平安回来。”她轻声说。

白晔的脸瞬间红透。

李田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小子，可以啊！这齐人之福，羡慕死你李叔了！”

众人都笑了。

只是那笑声里，有多少不舍，多少离愁，只有自己知道。

众人散去后，白晔独自来到郑府。

他想见曹公公。

那个把他从山林带出来，教他武功，护他长大的老人。他要走了，想跟曹爷爷道别。

可郑府里，没有曹旭的身影。

只有郑南，在书房里等他。

“郑爷爷，曹爷爷呢？”白晔急问。

郑南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白晔：“他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白晔接过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写着三个字：晔儿启。

字迹苍劲有力，是曹旭的笔迹。

他颤抖着手拆开信。

“晔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不要找我。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来见你。

这一年，我看着你从一个懵懂孩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你善良，你纯真，你重情重义，这些都是最珍贵的品质。

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北边的天国，是你的来处，也是你的归处。但现在的你，还不到回去的时候。那里的水太深，那里的恩怨太复杂。

先去游历吧。去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去见识不同的人，去经历该经历的磨难。等你真正能独当一面了，等我该告诉你的事情，自然会告诉你。

发血剑你要保管好。那是你祖父的剑，也是你的剑。

《无妄红尘》你要勤加修炼。那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还有……小心‘夏元秋’。如果遇到他，不要硬拼，能避则避。

最后，记住曹爷爷的话：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要守住本心。你是白晔，是那个心思至纯、宛若赤子的少年。

好好成长。

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珍重。

曹旭 留”

信很短。

白晔却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在颤抖，眼睛红了，但他没有哭。

因为他知道，曹爷爷不希望他哭。

“郑爷爷，”他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曹爷爷……还会回来吗？”

郑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会的。等你真正长大的那天，他一定会回来。”

白晔握紧信，重重点头。

他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