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指环（1/2）

火焰在石洞干燥的空气中安静燃烧，将跳动的光影投在嶙峋的岩壁上。吴邪靠着冰冷的石头，掌心紧握着那枚暗沉、带着奇异螺旋纹路的指环，指环冰凉的触感和胸口疤痕传来的、清晰而稳定的共鸣悸动，形成了奇异的感官交错。

他仔细端详着指环。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某种古老、致密的骨骼，或者深埋地底、经历了特殊变化的矿石。螺旋纹路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某种极其繁复、充满某种冰冷秩序感的、微型符文阵列，以肉眼难以完全追踪的方式层层嵌套、盘旋，最终汇聚在指环内侧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尖大小的凹陷处。凹陷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的、几乎与指环本身颜色融为一体的物质残留。

胖子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为什么把它藏在这里，还留下那样明确的记号？这东西明显和“门”后有关，和他胸口的疤痕、甚至可能和张起灵胸口的烙印有关。胖子知道它的作用吗？他是想留下线索，还是想用这东西做点什么？

疑问如同洞外的雾气，无声弥漫。但吴邪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猜测，而是尝试。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张起灵。后者依旧安静，胸口覆盖着衣物的烙印处，暂时没有任何异动。但吴邪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丝不和谐的气息，依旧在缓慢地、顽强地、试图穿透那简陋的衣物阻隔，与烙印深处那冰冷的脉动建立联系。隔绝只是暂时的，拖延不了多久。

他又看向呼吸微弱的胖子。肉干和水能维持他基本的生命体征，但严重的伤势，尤其是可能刺穿肺部的肋骨，如果没有专业的救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真正的医生。

而这枚指环……或许是关键。

吴邪深吸一口气，将指环从掌心拿起。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将指环戴在手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靠近自己胸口的暗金色疤痕。

就在指环距离疤痕还有几寸远时，共鸣的悸动骤然加剧！指环内侧那个针尖大小的凹陷处，猛地亮起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冰冷的暗金色光芒！与此同时，吴邪胸口的疤痕，也仿佛受到了强烈的牵引，那暗金色的、秩序的力量被从深处“唤醒”，透出同样的、冰冷而稳定的微光！

两股同源（至少感觉上同源）的力量，隔着空气和衣物，产生了清晰的、稳定的共鸣与连接！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却异常“稳固”和“清晰”的感觉，顺着这共鸣的连接，流入吴邪的意识。仿佛周围原本模糊、扭曲、充满了不和谐干扰的“世界”，在这股共鸣力量的笼罩下，短暂地变得“有序”和“真实”了一些。空气中那不和谐的气息，在靠近这共鸣力场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被明显排斥、稀释。

有效！这指环，果然能激发、或者说，引导、稳定他胸口疤痕的力量！而且，能对抗、隔绝那不和谐的气息！

吴邪精神一振。他立刻尝试，将指环更靠近张起灵胸口的烙印位置。

然而，变化发生了。

当指环靠近张起灵胸口覆盖衣物的烙印区域时，共鸣的悸动并未加强，反而骤然变得紊乱、不稳定！指环凹陷处的暗金色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和“污染”！而张起灵胸口那被衣物覆盖的烙印处，也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冰冷的、充满了混乱与抗拒意志的波动！虽然隔着衣物，吴邪依旧清晰地“感觉”到，那烙印深处沉睡的、冰冷而混乱的力量，似乎被这同源的、却带有“秩序”属性的指环力量所刺激，开始……苏醒、躁动！

覆盖在烙印上的衣物，甚至无风自动，极其轻微地鼓起了一下！

“唔……”昏迷中的张起灵，眉头猛地蹙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的闷哼。一直平静搁在身侧的手，再次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吴邪心中大骇，立刻将指环拿开，远离张起灵。指环的光芒和共鸣的悸动迅速减弱、平息。张起灵胸口的异动也随之慢慢平复，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只是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不稳定了一些。

不行！这指环的力量，虽然和他胸口的疤痕同源，能对抗外界的不和谐气息，但对于张起灵胸口那个已经被彻底“污染”和“侵蚀”、转化为混乱与疯狂源泉的烙印来说，却像是一剂猛烈的、带有净化性质的“毒药”！不仅无法压制，反而会强烈刺激烙印，甚至可能提前引爆更可怕的失控！

这指环，对他有用，能稳定力量，对抗外界侵蚀。但对张起灵，目前看来，弊大于利，甚至可能是致命的刺激。

这个发现让吴邪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胖子留下这指环，可能更多是针对“吴邪”这个情况，或者是作为一种“工具”或“钥匙”，而不是用来直接治疗张起灵的。

那么，这指环，到底该怎么用？胖子留下它，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只是为了帮吴邪稳定状态，对抗外界？还是有别的、更深的用途？

吴邪的目光，再次落回指环上，尤其是那个针尖大小的、残留着暗金色物质的凹陷处。他心中一动，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胖子，又看了看状态不稳定的张起灵，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胸口的疤痕。

没有时间犹豫了。胖子重伤垂危，张起灵随时可能再次失控，他自己也快到极限。这枚指环，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主动的、可能改变局面的“变数”。

他必须尝试。按照自己的直觉，或者说，按照胸口疤痕与指环共鸣所传递的那种冰冷的、秩序的“感觉”，去尝试。

他再次拿起指环，这一次，他没有靠近疤痕，也没有靠近张起灵。而是用另一只手，用那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碎片，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左手食指的指腹上，划开一道小口。

殷红的、温热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将流血的手指，稳稳地，按在了指环内侧、那个针尖大小的、残留着暗金色物质的凹陷处。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仿佛某种东西被激活、被“点燃”的声音响起。

指环凹陷处残留的那点暗金色物质，在接触到吴邪鲜血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最纯粹的能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冰冷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一瞬间盖过了旁边篝火的火光，将整个不大的石室映照得一片暗金！

与此同时，吴邪胸口那暗金色的疤痕，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共鸣与召唤，也爆发出同样刺目的、冰冷的暗金色光芒！两股光芒交相辉映，通过他的身体和血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稳定的、冰冷而强大的能量回路！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胸口疤痕和手指接触点同时传来！仿佛有无数冰冷而滚烫的钢针，顺着血管、骨髓、神经，瞬间刺穿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一种存在层面的、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撕裂、重组、锻造的极致煎熬！

吴邪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暗金色占据，随即陷入无边黑暗。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一个冰冷、寂静、却又充满了无穷无尽暗金色光芒的、绝对的、秩序的虚空！身体失去了重量，意识在剧痛和光芒的冲刷下，变得无比清晰，却又无比脆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溶解在这片光芒之中。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同化、消散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亘古时空尽头的、充满了无尽沧桑与冰冷秩序的嗡鸣，在这片暗金色的虚空中，骤然响起！

嗡鸣声中，无数破碎的、冰冷的、却蕴含着庞大信息的、画面、声音、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吴邪那即将崩溃的意识核心！

他看到一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的虚空，一扇巨大无比、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宏伟与恐怖的、雕刻着不可名状巨眼的、门扉，静静矗立！门扉周围，是无数如同星辰般旋转、生灭的、充满了混乱与亵渎景象的、光怪陆离的碎片！是那片“门”后的疯狂世界！

他看到无数模糊的、穿着古老服饰的身影，在这扇巨门前跪拜、祈祷、献祭、化为飞灰、化为血雨、化为冰冷的烙印！是那些守门人！是无数被遗忘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