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黎明之前(1/2)
篝火在湿柴的烟雾中顽强地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成为这片寒冷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慰藉。吴邪靠着冰冷的岩石,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身体的每一处伤痛、每一丝寒冷、每一次心跳引发的胸口疤痕抽痛,都在清晰地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他不敢睡。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大脑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紧张而阵阵刺痛,但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视线在昏迷的张起灵、气息微弱的胖子以及周围被火光勉强勾勒出的、晃动的黑暗轮廓之间来回逡巡。手中的木棍下意识地拨弄着火堆,确保那一点宝贵的火苗不会熄灭。
胸口的暗金色疤痕,在篝火的暖意和体内残存的紧张感作用下,似乎平静了一些,但那冰冷的、异物存在的钝感始终清晰。空气中那不和谐的气息,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始终徘徊在火光边缘,随着夜风送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腥与硫磺混合的味道。吴邪甚至能“感觉”到,这气息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某种无形的、冰冷的气场,以他们三人,尤其是以张起灵胸口那个沉睡的烙印为中心,隐隐波动、流转。
这让他更加警觉。他不知道这气息会引来什么,是山中的野兽,还是别的、更不祥的东西。
夜枭的啼叫不知何时停止了。虫鸣也稀疏下来。连风声似乎都小了许多。山林陷入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凝固的寂静,只有溪水永恒不变的、冷漠的流淌声,和篝火细微的燃烧声。这种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心头发毛。
突然,一直昏迷的张起灵,身体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吴邪的心猛地一紧,瞬间绷直了身体,手中拨火的木棍差点掉进火堆。他死死盯住张起灵,呼吸都屏住了。
张起灵没有睁眼,眉头却蹙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胸口那个暗沉的、近乎黑色的烙印,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就像一块冰冷的、深色的金属,在特定角度下反射出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幽光。
但那不是光。是一种……“感觉”。一种冰冷、沉寂、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不祥“活性”的、存在感的波动。
紧接着,吴邪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丝不和谐的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以张起灵胸口的烙印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却异常清晰地、汇聚、收拢了一瞬!就像无形的、冰冷的水流,向着一个漩涡的中心微微旋转。
张起灵的身体再次抽搐了一下,这一次更明显,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痛苦的闷哼。他按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抠进了身下潮湿的泥土里。
他在对抗?是烙印在吸收这股气息,还是这气息在刺激烙印?吴邪的心跳如擂鼓,额角渗出冷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靠近?用自己胸口的疤痕力量去压制?可万一刺激到烙印再次爆发怎么办?而且胖子说过,他的血可能被“惦记”。
就在他进退两难、神经绷紧到极限时,那短暂的、气息汇聚的波动,又悄然散去了。仿佛只是深水下的一个暗涌,并未真正浮出水面。张起灵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呼吸再次变得平稳、缓慢、非人般的稳定。胸口的烙印恢复了死寂,再无任何异动。
周围那冰冷的不和谐气息,也似乎恢复了之前那种均匀、稀薄、但无孔不入的弥散状态。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吴邪极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那感觉太清晰了。张起灵胸口的烙印,并没有真的“沉睡”,它只是暂时被压制了,但依旧与这片山林中、或者说与这个世界中、某种被“门”后事件所扰动、所“污染”的、冰冷力量,存在着某种微弱的、本能的联系和吸引。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起灵随时可能再次被侵蚀、失控?还是意味着,这烙印本身,就是某种“通道”或“坐标”?
吴邪不敢再想下去。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胖子。胖子的呼吸依旧微弱,脸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蜡黄,但至少没有再咳血。这或许是唯一的安慰。
他重新拿起木棍,机械地拨弄着火堆。火焰跳动,光影摇曳,映着他疲惫、苍白、沾满污渍却异常沉静的脸。胸口的疤痕,随着他平稳下来的心跳,抽痛也渐渐变得规律、微弱,仿佛在适应这具身体,在缓慢地、与他的存在更深地融合。
时间,在死寂、寒冷、和高度紧张的戒备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东方天际,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终于,极其极其缓慢地,开始褪色。从最深的黑,逐渐过渡成一种沉重的、带着铁灰的靛青色。然后,靛青的边缘,被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不存在的、鱼肚白晕染开来。
天,要亮了。
那抹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漫长黑夜的帷幕,也刺破了吴邪几乎麻木的意识。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东方那片逐渐亮起的天空,干涩的眼眶因为光线的刺激而微微刺痛,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希望、恐惧、以及更沉重责任的复杂情绪。
黑暗并未退去,只是被稀释。但光,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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