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门扉、倒影与破碎的钥匙(2/2)
“喵……呜……”我发出一声虚弱到极点的、充满了无尽悲伤和担忧的呜咽,拖着折断的前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跟上他,阻止他,但剧痛和脱力让我再次瘫倒,只能眼睁睁看着吴邪,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征着终极、象征着毁灭、象征着一切终结的、巨大的、冰冷的、沉默的、门。
吴邪没有理会我的呜咽,没有理会胖子的呻吟,没有理会任何声音。他的眼睛,空洞地、直直地、盯着那扇门,盯着门扉中心,那只巨大的、黑暗的、如同深渊、如同死亡、如同永恒的、冰冷的、不再旋转的瞳孔。仿佛那里,是唯一的终点,是唯一的归宿,是他破碎的、无处安放的、被彻底掏空的、冰冷躯壳,最后的、唯一的、可以去的地方。
他走到了门前,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那门扉散发出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非金非石的触感。他抬起头,仰望着那扇门,仰望着门上那些狰狞的、令人疯狂的浮雕,仰望着那只巨大的、冰冷的、仿佛能倒映出一切、也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的瞳孔。他的影子,被身后熄灭的、残存的、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微弱的、死寂的光,拉得很长,很长,投在那扇巨大的、漆黑的、冰冷的门上,扭曲,变形,如同一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微不足道的、灰烬。
然后,他缓缓地、慢慢地,举起了手中那盏冰冷的、熄灭的、死寂的、仿佛一块沉重废铁的、青铜莲花风灯。
灯柄冰冷,上面沾满了他手心被烫伤的焦糊血肉,黏腻,湿滑,如同握着一块冰冷的、沾满了他和胖子、和小哥鲜血的墓碑。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举起的不只是一盏灯,而是他破碎的世界,是他崩塌的信仰,是他被掏空的灵魂,是他所有的一切。
然后,他将那盏灯,用尽最后的气力,狠狠地、重重地、用尽一切恨意、一切绝望、一切不甘、一切疯狂、一切空洞的、冰冷的、麻木的、如同死人般的力量,砸向了那扇巨大的、漆黑的、沉默的、永恒的门扉!
“咣——!!!”
一声沉闷、厚重、巨大、震耳欲聋、仿佛能震碎灵魂的、金属撞击石壁的巨响,猛地在这片死寂的、空旷的、冰冷的石台上,炸开!声音如同实质的波浪,瞬间席卷、冲撞、撕裂、粉碎了一切!整个巨大的黑色石台,猛地一震!不,是整片空间,都仿佛在这撞击声中,剧烈地震动、哀鸣、碎裂!门扉上那些狰狞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发出无声的咆哮!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令人疯狂的、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血光!那只巨大的、黑暗的、冰冷的瞳孔,在撞击的瞬间,仿佛泛起了一圈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如同水面涟漪般的、黑暗的波动!
青铜灯盏撞击在门扉上,发出巨大的、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碎裂般的声响,然后,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猛地弹开,打着旋,划出一道冰冷的、绝望的弧线,重重地砸落在远处冰冷的黑色石面上,发出“哐啷啷”的、空洞的、如同丧钟敲响的、滚动的声响,最终,停在了石台的边缘,灯盏歪倒,青铜的表面,被撞击出一个巨大的、深深的凹痕,仿佛一张扭曲的、无声的、嘲讽的、哭泣的脸。
而门,那扇巨大的、漆黑的、冰冷的、永恒沉默的门扉,在灯盏撞击的位置,那冰冷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非金非石的表面上,被灯盏那沉重的一击,硬生生地,砸出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如发丝的、黑色的……裂纹。
裂纹很细,很浅,很短,仿佛只是表面最细微的、最表层的、最不起眼的瑕疵,甚至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但就是这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出现在了这扇仿佛亘古存在、永恒不朽、隔绝一切、镇压一切的、巨大的、冰冷的、漆黑的门扉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仿佛冰面碎裂、又仿佛瓷器崩开、更仿佛……仿佛某种被禁锢了无尽岁月、积累了无尽黑暗、承受了无尽重压的、冰冷、死寂、沉重的、存在,终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的、声音,从那裂纹的中心,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灯盏落地的回响,盖过了胖子微弱的呻吟,盖过了我悲伤的呜咽,也盖过了吴邪空洞的心跳,如同一声最古老、最沉重、最冰冷、也最绝望的、叹息,在这片死寂的、冰冷的、空旷的、永恒的、被遗忘的、绝地的核心,响起。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灯盏停止了滚动,躺在石台的边缘,如同一件被遗弃的、冰冷的、无用的垃圾。胖子停止了呻吟,躺在冰冷的石面上,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没有彻底死去。我停止了呜咽,碧绿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盯着门上那道细如发丝的、黑色的、裂纹,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极致的、冻结的恐惧和茫然。
吴邪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如同石化。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保持着投掷的动作。他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那扇门,望着门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的、裂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疯狂,没有绝望,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的、死寂的、虚无的空白。
仿佛刚才那用尽全身力气、耗尽所有希望、砸出最后绝望一击的,不是他。仿佛那扇门,那道裂纹,那声叹息,都与他无关。仿佛他只是这永恒的、冰冷的、死寂的、黑暗的、石台上,一尊失去了所有意义、所有灵魂、所有温度的、即将风化的、石像。
时间,空间,存在,意识,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那道细如发丝的、黑色的、裂纹,彻底地、永恒地、冻结、凝固、破碎、湮灭、归于虚无。
只有那道裂纹,静静地,躺在那里,躺在巨大的、漆黑的、冰冷的、永恒的门扉上,如同一道……通往更深、更冷、更黑、更绝望的、未知深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