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语、燃烧与最后的“门”（2/2）

不，不是变淡，是那盏灯的光芒，似乎穿透了浓雾，照亮了前方某个……不一样的东西。

吴邪麻木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他抬起头，看向前方。

妖火的光芒，穿透了最后一丝翻滚的灰绿色雾气，照亮了前方。

石阶，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湿滑的岩壁和悬挂的干尸，而是一个……平台。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完全由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黝黑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不知名石材铺就的平台。平台的地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古老、狰狞、充满了某种原始、蛮荒、邪恶气息的、暗红色的符文和图案。那些符文仿佛在流动，在呼吸，在妖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悸动的、宏大、古老、而又充满毁灭气息的波动。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建筑。

不，那不是建筑。那更像是一道……“门”。

一道巨大无比、高耸入黑暗穹顶、通体漆黑的、非金非石、不知何种材质铸造的、孤零零的、没有门框、没有门楣、只有两扇紧紧闭合的、巨大、厚重、布满繁复到极致的、与地面符文同源的、暗红色狰狞浮雕的……门扉！

门扉之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平台的视线，抬头仰望，几乎看不到顶。门扉之厚重，仿佛凝聚了整座大山的重量。门扉之古老，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东西，包括那青铜棺、那黑色石塔、那“墟门之眼”的幻影，都要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它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镇压着一切，隔绝着一切，也……等待着一切。

而在那巨大、漆黑、布满狰狞浮雕的门扉之上，正中央的位置，雕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巨大的、占据了整扇门扉中心位置的、睁开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吞噬一切灵魂的……眼睛的图案！眼睛的瞳孔，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转的黑暗漩涡，与吴邪手中青铜灯盏里，那妖火中心的黑色漩涡，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深邃了无数倍，恐怖了无数倍！

“门”！

这就是“门”！

这就是“墟门之眼”？这就是一切的源头？这就是张起灵、张家、守夜人、无数谜团、无数牺牲、指向的……终点？

吴邪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扛着胖子，提着灯，站在平台边缘，呆呆地、仰望着那扇巨大、古老、散发着无穷压迫感和毁灭气息的、如同亘古凶兽般蛰伏的、雕刻着巨大眼睛的“门”。手中的青铜灯盏，妖异的火焰骤然跳动了一下，仿佛在欢呼，在雀跃，在……朝拜！火焰中心的黑色漩涡，旋转得更加剧烈，与那门上巨大的、黑暗的瞳孔漩涡，隐隐产生了共鸣！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几乎要将灵魂碾碎的、冰冷、死寂、却又充满了无尽“存在”感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从那扇“门”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平台，笼罩了吴邪，笼罩了胖子，笼罩了我！

在这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理解的意志面前，吴邪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脆弱如蝼蚁，连存在的意义都在被消解、被否定。胖子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四肢一软，几乎瘫倒在地，碧绿的眼瞳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来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和战栗。

是它！就是它！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终结！小哥用生命点燃的灯，指向的终点！解连环星图指引的终点！那悬浮老者口中的“归途”！

是希望？还是……最终的毁灭？

吴邪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终于，走到了这里。走到了这扇“门”前。走到了小哥用生命，为他换来的、这最后的、燃烧的、绝望的“归途”尽头。

他缓缓地、缓缓地，迈出一步，踏上了那刻满诡异符文的黑色平台。脚掌落地的瞬间，地面上的暗红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亮起一丝微光，随即又沉寂下去。一股冰冷的、仿佛电流般的感觉，顺着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扛着胖子，一步一步，朝着那扇巨大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雕刻着巨大眼睛的、漆黑的、沉重的、古老的“门”，走了过去。手中的青铜灯盏，妖火跳跃，火焰中心的黑色漩涡疯狂旋转，与门上那巨大的瞳孔漩涡遥遥呼应，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宿命的语言。

灯光，在巨大的、冰冷的、无声的、雕刻着眼睛的、漆黑的“门”扉上，投下摇曳的、妖异的、孤独的影子。

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门，就在眼前。

而门后，等待他们的，是毁灭，是真相，是终结，还是……更加深不见底的、燃烧着绝望的深渊？

吴邪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选择。

他只能，继续向前，走入那扇门扉投下的、无尽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