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高宇的反常沉默(1/2)

夜风穿过沈府后院的回廊,像一把钝刀刮过青砖缝隙,卷起的碎叶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檐角铜铃突然轻颤,不是风动 —— 是有人踩碎了阶前的梧桐叶,力道轻得刻意,却在寂静的秋夜里格外清晰。

沈星贴在书房外的雕花立柱后,指尖抵着冰凉的墙砖,寒意顺着指缝钻进骨髓。她刚从母亲的旧阁楼翻出那本《镜湖志略》,线装书的封皮泛着陈旧的米黄色,“镜湖志略” 四字用蝇头小楷写就,墨迹边缘洇着水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就在她将手札塞进风衣内袋时,一道黑影掠过月光下的天井,玄色衣摆扫过石栏,连脚步声都压得极低 —— 是高宇。

他不该在这里。

沈府书房自父亲去世后便划为禁地,除了沈月偶尔整理遗物,从不准旁人靠近。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高宇穿了件深灰色立领风衣 —— 那是三年前父亲葬礼上的衣服,袖口磨出了毛边,领口处的褶皱里还卡着半片干枯的星野花瓣,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沈星屏住呼吸,看着高宇在书房门前站定。他的右手抬到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在距离门板三寸处猛地顿住。月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眼底翻涌的挣扎。十秒,整整十秒,他的手指在空气中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收回,攥成了拳。

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沈星藏身的方向,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空洞。沈星死死贴住墙壁,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 不是因为恐惧,是某种更深层的预感正在破土而出,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喉咙:高宇在守护的秘密,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一、裂隙初现

三天前,苏黎世郊外的疗养院还弥漫着消毒水与薰衣草混合的气味。穿白大褂的医生将 “创伤后记忆紊乱” 的诊断书推到她面前时,沈星正盯着窗外的雪杉发呆 —— 左肩胛骨下方的胎记又在发烫,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肉下燃烧,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段反复出现的幻象:漆黑的镜湖面上浮着两颗交叠的星辰,一个女人跪在湖边,将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放入水中,童谣在风里打转:

“双星同辉,血染镜湖;一影归渊,一生为奴。”

“沈小姐?” 医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建议你留院观察至少半年,配合药物治疗。”

沈星扯了扯嘴角,将诊断书塞进抽屉。她太清楚了,这不过是沈家对外的托词。真正让她 “需要静养” 的,是满月夜会发光的胎记,是梦中溺死在镜湖的窒息感,是每次沈月生病时,自己同步传来的痛感。

“我要回国。” 她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椅子腿,“家里有事。”

医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眼中的决绝堵了回去。

回国后的第四十八小时,沈星发现家里处处都是裂痕。

花园里那片星野花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翻的泥土,土块间残留着几缕银色汁液,凑近闻有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铁锈味 —— 和她胎记发烫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她在沈月的琴谱夹层里找到半片干枯的花瓣,边缘泛着银光,纹路与记忆中镜湖祭坛的星野花纹完全吻合。

最让她不安的是深夜的声响。

连续两晚,她都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纸张翻动的窸窣。昨晚她悄悄贴在门板上听,竟听见沈月低低的啜泣,还有一句模糊的自语:“第八次…… 真的要来了吗?”

高宇的反常早在一周前就露了端倪。

作为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助手,这位沈家远亲向来对她有求必应。可当她问起星野花田为何被铲时,高宇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指尖反复摩挲着茶杯边缘:“沈小姐刚回来,先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交给你处理?” 沈星追问,“还是交给‘他们’?” 她刻意加重了 “他们” 二字,盯着他风衣内袋露出的半截照片边角。

高宇的脸色瞬间白了,端茶杯的手晃了晃,热水溅在虎口上也没察觉:“沈小姐说笑了,哪有什么‘他们’。”

可他眼底的慌乱骗不了人。就像此刻,他明明站在禁地书房前,却要装作只是路过的模样。

沈星往后退了半步,缩进回廊的阴影里。她看见高宇从内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指尖颤抖地摩挲着封口,最终还是塞进了门楣上方的暗格 —— 那是父亲生前藏重要文件的地方。

等高宇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沈星才缓缓走出阴影。晚风掀起她的风衣下摆,内袋里的《镜湖志略》硌着肋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二、沉默背后的重量

高宇靠在回廊尽头的朱红立柱上,缓缓滑坐在地。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蹭到眼角的细纹时,才惊觉自己竟已这般苍老。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脸上,映出法令纹里藏着的疲惫 —— 那是七次轮回里,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的愧疚。

“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真的…… 做不到第二次了。”

躲在假山后的沈星心脏猛地一缩。

第二次?什么事是 “第二次”?是隐瞒真相,还是…… 亲手终结某个人的命运?

她悄悄挪了半步,借着石缝的缝隙窥视。高宇从内袋掏出那张折叠的照片,指尖颤抖着展开。泛黄的相纸上,两个七八岁的女孩站在镜湖畔,左边的女孩扎着羊角辫,右肩有浅紫色的星形胎记;右边的女孩安静地笑着,锁骨处的胎记颜色更深些 —— 那是十岁的她和沈月。

可照片背面的字迹像针一样扎进沈星的眼睛:

第七次轮回?失败记录。执行人:高宇。见证者:陆母。

“嗡” 的一声,沈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轮回?失败记录?执行人?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 那些被她当作噩梦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第六次轮回里,她举着匕首对准沈月时的绝望;第四次轮回中,镜湖崩裂时漫天坠落的星野花;还有陆野在孤儿院后院说的话,他握着她的手,掌心的红印发烫:“你身上有轮回的气息,和我母亲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当时她以为是疯话。

可现在,高宇指尖的照片,照片背面的字迹,还有那句 “做不到第二次”,都在无声地嘶吼着一个真相。

“你说过,只要这一次…… 就能结束轮回。” 高宇对着虚空喃喃,眼神空洞得像是在看另一个时空,“可为什么…… 她又要回来?”

沈星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 是谁?是自己,还是沈月?或者,是那个藏在镜湖底,操控着一切的 “心渊”?

就在这时,高宇突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假山方向:“谁在那里?”

沈星浑身一僵。她看见高宇迅速站起身,将照片塞进内袋,右手摸向腰间 —— 那里常年别着一把防身的短刀。

逃跑的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瞬,就被沈星压了下去。她等了太久,忍了太久,不能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时退缩。

深吸一口气,沈星拨开垂到眼前的碎发,缓缓走出假山阴影。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决绝。

“高叔。” 她开口,声音竟异常平静,“你在和谁说话?”

高宇的脸色 “唰” 地变得惨白,握着短刀的手猛地收紧:“沈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该问你才是。” 沈星一步步逼近,风衣下摆扫过满地落叶,“父亲的书房是禁地,你为什么要去?照片背面的‘第七次轮回’是什么意思?你说的‘她又要回来’,指的是谁?”

每问一句,高宇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颓然放下手,短刀 “当啷” 一声掉在青石板上。

“你不该知道这些。”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旦知道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普通人的生活,回不去那些安稳的日子。”

“我早就回不去了。” 沈星冷笑,抬手扯开风衣领口,露出肩胛骨下方的胎记 —— 那里正泛着淡淡的紫光,“自从我发现胎记会发光,自从我梦见自己溺死在镜湖,自从姐姐生病时我会同步疼…… 我就知道,我从来不是普通人。”

高宇睁开眼,看见那抹紫光时,眼中终于露出崩溃的神色。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短刀,却没有再握紧,只是任由它垂在身侧。

“你想听真相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哪怕它会让你彻底崩溃?”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星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挺直脊背,“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因为我答应过你母亲。” 高宇的头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以性命起誓,绝不让你在第八次轮回开启前,知晓任何关于‘双星’的秘密。”

第八次……

沈星踉跄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假山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背脊蔓延全身,那些碎片化的记忆突然串联起来 ——

七岁那年,她问母亲为什么沈月总在满月夜躲起来,母亲只是抱着她流泪;

十岁时,她看见沈月手臂上突然出现星野花纹的疤痕,姐姐说只是摔了一跤;

十五岁生日,沈月独自去了镜湖,回来时眼底的红血丝遮都遮不住……

原来不是巧合,不是意外。

是七次轮回里,沈月一次次替她承受了本该属于她的命运。

而这一次,是第八次。

三、血誓与背叛

不知何时,雨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庭院里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星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手中攥着那本《镜湖志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高宇站在她对面,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从头说。” 沈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星野花是什么,轮回是什么,我和姐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高宇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星野花不是植物,是‘心渊’的具象化。心渊在镜湖底,连接着八个平行轮回,每一朵星野花开,就代表一次轮回重启。而你们姐妹,是星野一族的最后血脉,是轮回的核心。”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星野一族的血脉里藏着操控时空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太危险,必须由‘主星’和‘影星’分担。主星承光,影星负罪。如果双星同辉,力量就会失控,心渊会吞噬整个世界。”

沈星的指尖冰凉:“所以,姐姐是影星,我是主星?”

“最初不是。” 高宇摇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第一次轮回时,你是影星,沈月是主星。但你天生体弱,根本承受不住影星的黑暗力量。第三次轮回结束时,你差点被心渊吞噬,灵魂都快散了。”

“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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