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念归尘 新途向远（2/2）
“老孙来刻，你布脉。”悟空说着，走到树根部，蹲下身，仔细地将符文描在树皮上。那些符文蜿蜒曲折，如游龙般，他刻得极认真，每一笔都力透树皮，深入树身。刻着刻着，他想起当年在三星洞，祖师教他刻符文的场景——那时他性子急，刻得歪歪扭扭，祖师便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口中念着：“刻符如做人，心要静，手要稳，心浮气躁，刻不出好符，也修不成大道。”
“想起祖师了？”镇元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悟空抬头，见镇元子正看着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点了点头，继续刻着符文：“嗯，想起当年祖师教我刻符，总说我心浮气躁，如今想来，祖师说得没错。”
“祖师一直记挂着你。”镇元子叹了口气，“你闹天宫后，祖师便封了三星洞，不许我们师兄弟下山，也不许提及你的名字，可私下里，却常问起你的消息。得知你被压在五行山，祖师虽没说什么，却在三清像前，燃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香。”
悟空的手猛地一顿，刻刀在树皮上划出一道浅痕。他从未想过，自己闯下弥天大祸，祖师竟还记挂着他。他以为，祖师会厌弃他，会不认他这个徒弟，却没想到……
“祖师说，你是块璞玉，只是蒙了尘，需得磨一磨，才能成器。”镇元子看着他，“这西行之路，便是磨你的磨石，待你取了真经，悟了大道，三星洞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悟空的眼眶微微发热，他别过头，继续刻符文，声音有些沙哑：“老孙晓得了。”
刻完最后一笔符文，悟空收了刻刀，金箍棒变回原样，握在手中。镇元子走上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只见地面微微震动，一股浓郁的土黄色气息从地下涌上来，顺着那些符文，涌入人参果树的根部。那道裂痕渐渐合拢，最后竟消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符文印记，隐在树皮里。
“成了。”镇元子收了印，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下，就算再有什么妖邪，也钻不出来了。”
悟空看着那完好如初的地面，松了口气：“有大师兄的大地之道，再加上老孙的符文，这封印，万万年也破不了。”
“但愿如此。”镇元子抬头望着人参果树，“这果树，守了三千年，也该歇歇了。等你西行归来，若有空，便回三星洞看看，广慧他们，也都记挂着你。”
悟空点头：“老孙会的。等取了真经，送师父回大唐，便回三星洞，给祖师磕几个头，给师兄们赔罪。”
“赔什么罪？”镇元子笑道，“你是我们的小师弟，就算闯了天大的祸，我们也认你。只是下次再闯祸，记得先跟师兄们说一声，也好帮你兜着。”
悟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像当年那个在三星洞撒野的小猴，没了西行路上的沉稳，没了齐天大圣的戾气，只剩下纯粹的欢喜。
肆 残魂作祟 悟空除祟
入夜，五庄观陷入了寂静，唯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响。悟空辗转难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起身，提着金箍棒，往人参果树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庭院，便觉一股极淡的黑气，从果树根部的符文下溢出来，虽淡，却带着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是那蚂蟥精的味道！
悟空心中一凛，运起火眼金睛，仔细一看，只见符文的缝隙里，钻出来一丝极细的残魂，正是蚂蟥精的！想来是昨日镇元子的天雷，虽打散了它的肉身，却没彻底灭了它的残魂，此刻它竟想借着夜色，重新凝聚肉身！
“好个不死的虫子！”悟空怒喝一声，金箍棒抡起，便要往那残魂砸去。
那残魂极是狡猾，见悟空发现了它，立刻化作一道黑烟，往偏殿的方向逃去。悟空哪里肯放，提步追了上去，金箍棒在手中化作一道金光，紧追不舍。
黑烟窜进偏殿，直奔镇元子的卧房。镇元子本已睡下，察觉不对，立刻起身，抬手结印，一道白光打向黑烟。黑烟被白光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仍不肯罢休，竟想往镇元子的身上扑。
“大师兄让开！”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如闪电般落下，正中那黑烟。只听“嗤”的一声，黑烟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镇元子松了口气，看着悟空：“没想到这虫子还有残魂，倒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悟空收了金箍棒，“这虫子的元神本就与浊气缠在一起，残魂难灭，如今老孙已将它彻底打散，再也不会有后患了。”
镇元子点了点头，却还是皱着眉：“这浊气一日不除，便一日有隐患。只是这浊气是三界初开时便有的，我也只能压制，无法根除。”
“老孙陪你守几日，待确认无事了，再西行。”悟空道。
“不必。”镇元子摆了摆手，“你有你的西行路要走，我有我的五庄观要守。祖师说了，各人有各人的道，强求不得。你只管西行，这五庄观的事，有我在，无妨。”
悟空看着他，知道他性子执拗，便也不再坚持：“那老孙明日便带着师父，继续西行。只是大师兄，你若有什么事，只管传信给老孙，老孙就算在西天，也会回来帮你。”
“放心去吧。”镇元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西行路上，多些耐心，少些戾气，莫要辜负了祖师和唐僧的期望。”
伍 临别赠礼 前路漫漫
第三日清晨，师徒一行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五庄观。镇元子带着清风、明月，立在山门处相送。
“大师兄，保重。”悟空抱拳道。
“小猴子，保重。”镇元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悟空手中，“这是祖师当年给我的，能挡三次天劫，你带着，西行路上，若遇着难对付的妖邪，或许能用上。”
悟空接过玉佩，那玉佩是墨玉所制，上面刻着三星洞的符文，触手温润，带着一股熟悉的道韵。他攥紧玉佩，心中百感交集：“多谢大师兄，老孙记下了。”
“唐僧圣僧。”镇元子转向唐僧，合十行礼，“此去西天，路途遥远，劫难重重，还望圣僧保重。悟空虽顽劣，却极护主，有他在，定能护你周全。”
唐僧还礼：“多谢镇元大仙款待，贫僧铭记于心。此番西行，只求取回真经，普度众生，定不负大仙所望。”
八戒凑上来，嘿嘿笑道：“大仙，下次老猪若路过，还能尝你的人参果不？”
镇元子哈哈大笑：“只要你不偷，只管来尝！”
沙僧也抱拳道：“多谢大仙照顾，沙悟净告辞。”
一行人辞别镇元子，踏上西行之路。悟空回头望了一眼五庄观，那座观宇隐在烟霞中，人参果树的枝叶在风中轻摇，镇元子的身影立在山门处，依稀还是当年三星洞那个温和的大师兄。
“悟空，莫要回头了。”唐僧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前路漫漫，我们该出发了。”
悟空收回目光，攥紧手中的玉佩，又握紧了金箍棒。他知道，五庄观的劫，已经过了，那“打破盘中之谜”的谜题，他也懂了——所谓的“打破”，不是打破外物，而是打破自己心中的执念，打破那些浮躁与戾气，学会知止，学会包容，学会与自己和解。
西行的路，还很长，还有无数的劫难在等着他们。但悟空不再迷茫，他回头看了一眼八戒和沙僧，看了一眼骑在白龙马上的唐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路，有师父，有师弟，有这根陪了他三百年的金箍棒，还有三星洞的师兄弟们记挂着他，便够了。
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师徒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的尽头。五庄观的山门缓缓关上，镇元子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小猴子，愿你早日悟得大道，归来仍是当年那个，在三星洞树下，偷学神通的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