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魔主温言哄灵猴 祖师怒杖责文殊（1/2）

密室之中，花果山的幻景依旧绚烂，瀑布飞流的哗哗声与灵鸟的清鸣交织，试图营造出完美的世外桃源。然而，困仙笼内，孙悟空却对眼前这虚假的安宁毫无反应，只是将头更深地埋进聚灵魔猴（乌鸡国国王）冰冷的龙袍里，肩膀不住地抽动，压抑的、带着鼻音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受了天大委屈却又无处申诉的幼兽。

聚灵魔猴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微微僵住。他预想了孙悟空的暴怒反抗，预想了他的冷嘲热讽，甚至预想了他在幻景诱惑下的短暂沉沦，却唯独没料到，这昔日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竟会如此……脆弱地在他怀里哭泣不止。

那哭声不似作假，里面蕴含的委屈、疲惫、甚至是一丝绝望，都真切地透过相贴的身体传递过来，竟让他那颗被怨念填满的心脏，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悸动。但这悸动很快便被更强烈的掌控欲和扭曲的满足感所覆盖。

“好了，好了，莫哭了……”聚灵魔猴放柔了声音，一只手更加轻柔地拍抚着孙悟空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梳理着他脑后略显凌乱的金色毛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都过去了，那些欺辱你的，一个都跑不了。有我在此，再无人能伤你分毫。”

他试图将孙悟空的脸抬起来，看看他的表情，但孙悟空却执拗地埋着头，只是哭，仿佛要将五百年前压在五行山下的孤寂、取经路上积攒的憋闷、以及此刻身陷囹圄的屈辱，全都借着这荒唐的契机发泄出来。

聚灵魔猴哄了半晌，见怀中的人儿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因为他的安抚似乎更加“委屈”，哭得愈发难以自抑，甚至连那看似坚韧无比的金色毛发都被泪水濡湿，黏在脸颊上，显得可怜兮兮。他心底那点因为计划顺利而产生的得意，渐渐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所取代。

这猴子，何时变得如此……爱哭了？

“小哭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称呼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和纵容，“别哭了，再哭，这花果山的桃子可都要被你的眼泪腌咸了。”

这试图逗趣的话语却并未奏效。孙悟空反而哭得更凶了，甚至开始打起了哭嗝，身体一抽一抽的，抓着龙袍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聚灵魔猴沉默了。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住了怀里颤抖的身躯，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头顶，任由那温热的泪水浸湿自己胸前的衣襟。密室内只剩下幻景中虚假的生机与怀中人真实而无助的哭泣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那压抑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细弱的抽噎，最终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孙悟空竟是哭得累了，心力交瘁之下，在死敌的怀中……睡着了。

聚灵魔猴低下头，看着怀中沉睡的侧脸。那双总是燃烧着桀骜与战意的火眼金睛此刻紧闭着，长而卷翘的金色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褪去了平日的张扬与凌厉，这张毛脸竟显出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脆弱与安宁。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那睫毛上的泪珠，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眼中翻腾——大仇得报的快意？掌控一切的满足？还是……某种更深沉、更晦暗的情感？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直到确认孙悟空彻底睡熟，他才极其缓慢地，将孙悟空在笼内安放成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让他靠在笼壁，尽管笼壁冰冷坚硬。

随后，他直起身，脸上的温柔与复杂瞬间褪去，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与怨毒。他走到密室一角，双手掐动一个极其古老繁复的法诀，周身魔气涌动，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水波般的幽暗镜面。

镜面涟漪荡漾，另一端显现出的，并非什么魔气森森的洞府，而是一处云遮雾绕、清静无为的仙家洞天。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古朴，眼神却深邃如星海的老者，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息与天地浑然一体。正是那斜月三星洞、灵台方寸山之主，孙悟空的授业恩师——菩提祖师！

聚灵魔猴（此刻他周身气息收敛，竟模拟出一丝纯正的道门清韵，声音也变得恭敬而沉稳）对着镜面躬身一礼：“弟子参见祖师。”

菩提祖师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能穿透万古时空，落在聚灵魔猴身上，无喜无悲，只是淡淡开口：“何事？”

“禀祖师，”聚灵魔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一丝“担忧”，“弟子依计行事，已将那顽徒困于‘困仙笼’内。然……然弟子观察其状态，甚为异常，与往日迥异。其心神脆弱，情绪低落，竟……竟在弟子面前悲泣不止，直至力竭昏睡。弟子哄了半晌，亦未见好转，反似勾起了他更多伤心事。”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道：“弟子斗胆猜测，悟空此番保唐僧西行，恐非仅仅路途艰险所致。其间或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乃至……遭受了某些难以言喻的委屈与苛待。弟子与他虽有过节，但见此情形，亦觉心有不忍。故特向祖师汇报，此事……属实。弟子来往三界，也未曾见过悟空如此伤心失态之状。恳请祖师……能否设法核实一下，悟空在取经路上，究竟遭遇了何种境况，竟至如此？”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有对“计划”的汇报，又有对孙悟空状态的“担忧”，更是巧妙地将孙悟空的“伤心”归因于取经路上的“委屈”，将自己摘得干净，反而扮演了一个关心则乱的“旧识”角色。

菩提祖师静默片刻，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此事，吾已知晓。你且按原定计划行事，勿要节外生枝。悟空之事，我自有分寸。”

“是，弟子谨遵祖师法旨。”聚灵魔猴再次躬身，态度恭顺。待镜面涟漪散去，他直起身，脸上那伪装的恭敬瞬间化为冰冷的嘲讽与得意。

“自有分寸？哼，老家伙，装什么清高！你若真在乎这徒弟，当年又何必将他逐出师门，任由他被如来镇压五百年？”他低声冷笑，转身看向笼中沉睡的孙悟空，眼神重新变得炽热而充满占有欲，“不过……也好。有你这师父的‘默许’，我的计划，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他走到笼边，凝视着孙悟空沉睡的容颜，指尖隔着笼条虚虚描摹着他的轮廓，喃喃自语：“委屈？伤心？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快。你的心里，只会剩下我……只会依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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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聚灵魔猴向菩提祖师“汇报”的同时，灵山之外，虚空深处。

文殊菩萨正驾着祥云，欲返回道场。他宝相庄严，周身佛光缭绕，心中却在思量着乌鸡国之事。青狮精下凡作乱，虽是他默许，意在配合取经劫难，但如今局面似乎有些失控，那乌鸡国国王死而复生后气息诡异，连他也一时难以看透，正准备回灵山向佛祖详细禀报。

突然，前方虚空毫无征兆地凝固，云霞定住，法则停滞。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古老威压，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降临！

文殊菩萨脸色骤变，周身佛光本能地暴涨，化作朵朵金莲护体，手中智慧宝剑瞬间出鞘半寸，厉声喝道：“何方神圣，敢阻佛驾？！”

虚空中，一道玄袍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菩提祖师。他面容古朴，看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却让文殊菩萨这等大菩萨，也感到神魂一阵战栗。

“菩提……祖师？”文殊菩萨心中骇然，这位与世同君、早已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古老存在，为何会突然现身阻拦于他？

菩提祖师并未废话，目光落在文殊菩萨身上，如同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意：

“文殊，你佛门弟子，可是觉得贫道门下无人，便可随意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