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谁在穿我的寿衣?(1/2)

铜镜碎片映出那道凭空浮现的影子,正与那具焦黑的小尸缓缓重合。

我僵在原地,呼吸停滞。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却在尖叫——那不是我的影子,那是它的壳,在认它的主。

陈哑婆像疯了一样扑到小尸前,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那枚黄澄澄的铜扣狠狠砸向小尸的胸口。

铜扣嵌入焦肉,一串血字如沸腾般从小尸胸口翻涌而出,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仿佛用线谱写就的文字:“第七任·林小舟·未焚”。

字迹如泣如诉。

她猛地回头望向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了怨毒,只剩下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悲悯。

“你烧的从来不是你自己……”她的声音干涩得像两片砂纸在摩擦,“是它替你烧了六次。第六次烧毁了它的声带,第五次烧断了它的四肢,第四次烧烂了它的脸……每一次,都用一个假名、假骨、假影来骗过契约。”

她顿了顿,枯瘦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可骗得再久,也终有还债的一天。第七次,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她高举的左臂上,那道诡异的血线彻底枯黑,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塌陷,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蜷缩的干尸,再没有半点声息。

黄师傅的残魂飘至她干枯的尸身旁,那团微弱的青焰轻轻颤动,像是在为这个纠缠了一生的敌人默哀。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具小尸上,钉在它焦黑的手中攥着的那半截焦红线上。

我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那截红线的一刹那,我胸口那道“线源”纹路骤然灼烫起来,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从皮肉里向外穿刺。

剧痛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沙哑和低笑:“哥哥,你终于来收尸了。”

我像被蝎子蜇了般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那具小尸却在这时动了。

它没有坐起,只是缓缓地,将那张没有五官的、焦黑的脸转向了我。

在它本该是脖颈的地方,一道暗红色的疤痕渐渐浮现,那形状,竟与我胸前的“线源”纹路一模一样。

它在看我。

就在这时,黄师傅的残魂突然疾冲而下,青色的火焰绕着地上的铜镜碎片急速旋转了一圈。

镜片上光影闪烁,一幕幻象在我眼前炸开。

那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墙壁上挂满了崭新的红衣。

每一件红衣的袖口,都用金线绣着不同的名字——“张舟”“李舟”“王舟”……我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五六件。

而在这些红衣的最末端,挂着一件只在袖口绣了一个孤零零的“舟”字的红衣。

一双焦黑的小手,正吃力地将那件绣着“舟”字的红衣,仔?仔细地折叠起来。

幻象一闪而逝。

同一时间,乱葬岗边缘的一口枯井底下,凡子蜷缩在冰冷的铁盖下方,手心里全是冷汗。

头顶上传来周德海阴沉的声音,仿佛贴着铁盖传来,震得他耳朵发麻:“井口我已经用三煞土封死了,他的生辰帖也已经祭了出去,他逃不掉的。”

一个黑袍工人的声音带着迟疑响起:“馆长,真的要用‘续契咒’?那可是剜魂续命的邪术,万一反噬……”

周德海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里满是势在必得的疯狂:“只要他心里还有一丝牵挂,那个名字就能被重写。林小舟这三个字,是他自己套在脖子上的链子,谁也解不开。”

井底的凡子死死咬住自己的衣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听得清清楚楚,周德海要用那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生辰帖”做引子,引动我的残念,再用活人魂魄为墨,重铸那个该死的血名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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