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碑倒那夜鬼唱名(1/2)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碑石缝里。
三天了,她能清晰数出掌心莲痕渗出的每一滴血——第七十二滴,淡墨色的血珠正顺着指节滚向碑面,像粒被风卷着的星子,刚触到刻满名字的碑身便地一声被吸了进去,连个血点都没留。
小满。
裹住肩头的暖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吴秀英的百家布还带着灶膛余温,针脚细密的靛蓝花布绕过她瘦得硌手的肩胛骨,老裁缝的手在她背上顿了顿,像在摸块随时会碎的瓷。
碑立了,可人心未齐。吴秀英的声音压得低,混着远处井台飘来的水腥气,后沟把井封了,杨家坪烧了半筐炭笔。
他们怕的不是鬼,是担不起这担子。
林小满抬头。
碑顶的星子落进她眼睛里,那些被墨汁浸过的名字正随着夜风轻轻发亮,像片缀满灯盏的天空。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怕就对了......指腹抚过周志国三个新刻的字,墨迹还带着体温,怕才不会把当权柄。
话音未落,碑身突然抖了抖。
那震动从地底漫上来,像九口老井同时叹了口气。
林小满顺着碑面滑下去半寸,掌心的莲痕突然灼痛——不是之前那种劈开头骨的疼,是温热的,像有人隔着地层攥住她的手,一下一下,在数她的脉搏。
是井脉在呼吸。她轻声说。
吴秀英的手指在她肩头收紧,老裁缝的茧子硌得她生疼,可那温度很快就散了——吴秀英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地底,瞳孔里映着碑底石缝里渗出的幽蓝水光,像在看什么活物。
同一时刻,091所地下库房的霉味突然浓了。
张守义的手电筒光扫过第九本《疫区记忆录》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那株盘了十年的红莲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深紫色的藤叶蜷成干花,而前八本档案竟在自动翻页——牛皮纸页哗啦啦响成一片,每一页空白处都爬出墨色小字,笔锋转折和林小满刻碑时的墨浆纹理分毫不差。
他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了放着霉饼的搪瓷缸。
档案柜的铁角硌得他后腰生疼,可他顾不上,只盯着那些不断浮现的名字:王招娣......李根生......全是净水县疫区登记册上没记过的名字,这是......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林小满按碑顶时,广播站喇叭里飘出的安魂曲。
掌心沁出冷汗,他摸向腰间的电台——记忆网络逆向渗透档案系统了。
发简讯的手在抖。碑活了,但脉不稳。最后一个字刚敲完,电台屏幕一声爆出雪花,血红色的字迹像被人用指甲抠进屏幕里:周志国,归于井心。
张守义的喉结动了动。
老广播员的尸体他见过,胸口的蓝布浸满血,眼睛睁得老大。
可此刻屏幕上的名字还在往下渗血,滴滴答答落在他手背,凉得像冰碴。
老周......他对着电台轻声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你这是替活人登记呢?
夜风掀起林小满额前的碎发时,她闻到了铁锈味。
又是你们搞的迷信!
赵铁柱的怒吼裹着土腥气扑过来。
民兵队长手里的铁锹闪着冷光,身后跟着五个扛锄头的汉子,裤脚还沾着新翻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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