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井底不藏神,藏的是人(1/2)

田小满顺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每过十级台阶,石壁上便会凹进去一个壁龛。

壁龛里没有神佛,只有一只小小的红布鞋,绣工粗糙,像是出自孩童之手。

鞋底用烙铁烫出一个个名字,模糊不清。

她走得很慢,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腐朽的气味,阴冷刺骨。

到了第三十阶,路被一道厚重的石门挡住了。

门上浮雕着九个手拉手的女童,围成一个圈。

圈中央,另一个女孩赤着脚,站在一口井口上,她的脚踝上缠绕着八道淡淡的影子。

门旁,刻着一行字,字迹深重,仿佛刻字人的怨气都渗进了石头里:“命契者承八怨,活祭者续一命。”

田小满正费力地理解着这句谶语,身旁的孙玉兰忽然全身一僵,猛地抽搐起来。

她的眼睛向上翻去,只剩下骇人的眼白,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一种古老、诡异的童谣,调子平直,没有丝毫起伏:

“红莲开,井门开,死人走,活人埋……”

声音在狭窄的井道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井底深处爬出来的。

唱完最后一句,孙玉兰脖子一歪,彻底昏了过去,身体软得像一摊泥。

田小满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只能将她背在身上,继续往下走。

孙玉兰的身体很轻,但那股沉甸甸的绝望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又往下走了不知多久,石壁上开始有水珠渗出,湿漉漉的。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田小满发现渗水处长着一片会发出微弱荧光的苔藓。

光芒之下,苔藓覆盖的石壁上,竟显现出另一行用指甲划出的字,字迹潦草而绝望:“她们是被选的,我不是。”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田小small满的心里。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和那八个女孩一样绝望,却又带着一丝清醒的孩子,在黑暗中刻下自己的证明。

井底终于到了。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泥潭,而是一间约莫十平米的方形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的文字被岁月和水汽侵蚀得残缺不全。

“让我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桂香被人搀扶着,走到了石碑前。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碑文,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那些残缺的字迹上一一抚过。

她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

半晌,她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将那段尘封的真相补全了。

一九五九年春天,孙家唯一的男丁,孙万财的宝贝孙子突然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

村里的巫婆田半仙给孙万财出了个主意,叫“八命换一命”。

孙万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彻底疯了。

他暗中找到了当时驻扎在村子附近搞秘密研究的091研究所,和一个叫马秀莲的女研究员搭上了线。

对外,他们宣称村里爆发了“红莲疫”,需要隔离治疗;对内,他们选中了八个八字纯阴的女童,定为“命契者”,要用她们的命,为孙家的根续上。

然而,那场所谓的“换命图”仪式失败了。

八个女孩并没有救活孙家的孙子,反而在仪式中惨遭横死。

但其中一个叫李春花的女孩,尸体并未僵硬,反而出现了某种奇特的生命特征,最后被091所以研究为名带走,成了“承怨体”。

剩下的七具女孩尸骨,则由当时负责处理后事的赵金娥,也就是赵小娥的姑姑,秘密藏在了这口井下。

为了掩人耳目,赵金娥对外宣称,所有尸体都已火化,骨灰也撒了。

真相像一把钝刀,割开村子潜藏了半个世纪的脓疮。

田小满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环顾石室,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生了锈的铁匣子。

打开它,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七颗小小的乳牙。

每一颗牙都用红线穿着,线上挂着一个更小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姓名和生辰八字。

田小满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枚。

木牌上写着:赵小娥,庚子年腊月初八。

她想起母亲曾拉着刘桂香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我们家小娥,牙都还没换全,人就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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