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在收信(1/2)

风雪如刀,刮过省城档案库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

周正宏放下笔,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的目光落在“意识归档”四个字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这不是一个建议,而是一道指令。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启动‘清扫’预案,目标,省委办公厅打字员田小满。记住,这次不要惊动任何人,我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样本’,不是一具尸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应答声:“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周正宏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没有火漆,而是一个用细铁丝拧成的扭结。

他小心地解开铁丝,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呆滞的男人,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抽走了。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样本03,归档成功,忆之烬已清除。

他看着照片,就像屠夫看着一块上好的肉。

田小满,很快就会成为样本04。

打字室里,田小满如坠冰窟。

那行凭空出现的字——“下一个,是你”——仿佛带着活物的体温,烙印在纸上,也烙印在她的视网膜里。

她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想扔进废纸篓,可手臂却僵在半空。

那只不受控制的手,竟缓缓将纸团展开,抚平,重新放回打字机旁,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圣谕。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虫子,顺着她的脊椎向上爬。

她环顾四周,同事们都在埋头工作,打字机的敲击声、文件的翻页声、偶尔的低声交谈,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田小满知道,不一样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某个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的焦点,就落在她不受控制的右手上。

她不敢再碰那台打字机。

她借口去洗手间,快步走出打字室。

冰冷的水冲刷着她的手腕,她拼命地搓洗那只不听使唤的右手,皮肤被搓得通红,可那种被外力操控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

镜子里,她身后的门边,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

是李春花吗?

那个送来白莲干花的小女孩。

田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冲出洗手间,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墙上那张关于信件审查的通知,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心情。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回到座位,她发现桌上的那张纸不见了。

她惊慌地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坐在她对面的王姐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问:“小满,找什么呢?刚刚办公室的刘主任过来,把你桌上的一张纸拿走了,说是你打错了格式,他帮你处理。”

刘主任?

田小满的心沉了下去。

刘主任是审查组的成员之一。

他们已经盯上自己了。

与此同时,被押送至县城看守所的陈瞎子,正盘腿坐在一间单人囚室的硬板床上。

他没有丝毫阶下囚的狼狈,反而像是在自家院里歇脚。

两名押送人员守在门外,透过铁门上的小窗监视着他。

他们想不通,这个瞎子一路上不吵不闹,只是在经过净水村外的山崖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铃响了,她把火种埋了”,之后便再没开过口。

“老家伙,装神弄鬼,”一个年轻的看守撇撇嘴,“什么火种,我看他就是个老骗子。”

另一个年长的看守却皱着眉,低声道:“别大意。你没看周科长亲自签发的批捕令吗?级别是‘特级’。这老瞎子,不简单。”

囚室内,陈瞎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

他伸出干枯的手,在潮湿的墙壁上摸索着,用指甲划下几个扭曲的符号。

那不是字,更像是一幅简陋的地图,其中一个点被他重重地圈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低下头,像是睡着了。

但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念出三个字:“砖……瓦……窑……”

风雪更大了。

林秀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荒野中。

她离开净水村已经一天一夜,全身上下早已被风雪浸透,寒冷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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