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剪魂人来了（2/2）

与此同时，村口隔离带外，张守义正低头检查测毒仪。

数值降了，近乎归零。

他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却在指尖闻到一丝铁锈味。

鼻孔有些痒，他掏了掏，抽出手指时，一抹银光一闪而逝。

他没在意。

可当他转身走向村子时，脚步忽然顿住。

远处井边，刘青山正站着，一动不动，像在等什么。

张守义张了张嘴，想喊他名字。

可就在那一瞬，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梦——黑布，针线，缝进皮肉的姓名。

他晃了晃头，把念头甩开。

“只是太累了。”他自语。

可没人看见，他说话时，鼻腔深处，一缕极细的银丝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正往颅内攀爬。

刘青山看见张守义的眼神不对。

那不是战友该有的目光——空、直、深陷，像是眼眶后面没了魂，只剩一口勉强维持的气。

更诡异的是他鼻孔里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细得几乎看不见，却在晨雾中微微反着冷芒，像有东西正从他体内往外爬。

“老张！”刘青山一把拽住他胳膊。

张守义猛地一震，像是被惊醒，但动作迟缓，反应滞涩。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鼻子，指尖刚碰上，刘青山就看见那缕银丝轻轻一缩，隐入鼻腔深处。

刘青山心下一沉。

他从怀里摸出一片桃木，边缘已被磨得光滑，是田有福临行前塞给他的“压魂片”。

他没多想，抬手就往张守义眉心刮去。

“嗤——”

一声轻响，如同针扎破气囊。

桃木片带出一缕银丝，细如发，却带着黏稠的暗光，刚一离体就在空中微微扭动，落地瞬间蜷成一团，竟像活虫般抽搐了几下，才慢慢僵直。

刘青山盯着那团东西，脑中轰然炸开。

不是病毒。从来都不是。

091所的测毒仪不会错，但它识别不了这种东西——它测到的不是生化污染，是魂丝溢散。

亡者执念凝成的丝线，因九井失衡而溢出地表，缠人入梦，蚀魂为引。

张守义已经被种上了“引线”，再晚一步，就成了行走的傀。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手指几乎捏碎外壳：“总部！立刻终止封锁令！红莲不是疫情，是魂脉暴动！重复，这不是生化事件——”

话音未落，张守义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撞开。

“091所命令，”张守义声音干涩得不像活人，“带‘样本’回去。”

刘青山摔在地上，对讲机脱手，砸进泥水里。

可就在那一瞬，断续的杂音从喇叭中传出，像是有人在极远处嘶喊：

“……红莲非疫……是……集体执念……第九井……已开……”

声音戛然而止。

刘青山抬头，正对上张守义那双空洞的眼睛。

他想爬起来，却被对方死死压住肩膀。

张守义力气大得反常，肌肉绷紧如铁，鼻腔里的银丝竟开始缓缓外移，一寸寸探出，像在感知什么。

就在这时，村东井口传来一声巨响。

周哑婆站在井沿上，佝偻的身形此刻竟拔高如铁塔，手中巨剪足有六尺长，锈迹斑斑，刃口却泛着幽蓝冷光。

吴秀英狂奔而来，嘶声大喊：“若剪刘青山，谁来渡魂？！”

“魂不可渡，只可断！”周哑婆厉声喝断，盲眼中的银线骤然绷紧，“你师父我，就是最后一个心软的蠢人！”

剪落如雷。

“咔——”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撕开晨雾，井中轰鸣震荡，黑水炸起数丈高。

一道红影破水而出，快如闪电，直扑刘青山面门。

千钧一发，他竟不躲。

反手迎上。

掌心那道早已褪去的旧纹，忽然裂开一道新缝，血未出，却如口般张开，竟将那红影生生吞入。

井水骤静。

四野死寂。

刘青山跪在泥中，嘴角缓缓溢出一线黑血，滴落在地时发出“滋”的轻响，像是烧红的铁落入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呢喃：

“原来……剪不断，就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