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医挑战,三焦论治(2/2)

“福晋之疾,非独在中焦!” 他伸出手指,虚点向上、中、下三个方位,“其上焦,气机不宜,可见胸闷、气息短促(此可据其倦怠、久卧推断);其中焦,枢机不利,湿浊壅滞,故见痞闷、纳呆、口甜;其下焦,命门火衰,阳气不充,故见形体日渐消瘦、精神极度倦怠、必然伴有畏寒肢冷(此乃阳虚必然之症)!此乃上、中、下三焦俱病之象!而非独在中焦!”

“而致病之邪气——湿与热,亦非独踞中焦!其弥漫三焦,上可达肺扰其宣发,中则困厄脾胃,下可流注肾腑!故而治疗之法,岂能固守一隅?”

“故草民所立之方,” 喜来乐再次拿起那张被太医们诟病的药方,声音清晰如同玉磬,一字一句地解析,“其用意深远,正在于三焦同治,统筹全局!”

“方中:附子大辛大热,通行十二经脉,峻补命门真火;干姜温中散寒,守而不走。二者合力,如同烈日融冰,旨在温煦下焦,补火助阳,从根本上扭转阳虚之局面,此为君药!如同定鼎之基石,治国之君父!”

“人参,大补元气,复脉固脱;白术,健脾燥湿,巩固中州。二者协同,健运中焦,益气健脾,助气血生化之源,此为臣药!如同辅佐君王的贤臣,治理国家的中流砥柱!”

“苍术,气味雄烈,燥湿力宏;厚朴,苦温下气,行气消胀;陈皮,理气健脾,燥湿化痰。此三味,源自平胃散,旨在燥湿运脾,行气开郁,疏通中焦之壅滞,此为佐药!如同清理河道、铲除奸佞的干吏!”

“黄连,泻心火,清中焦湿热;黄芩,清上焦及肠中湿热。二者苦寒,直折郁结之热邪,清解上、中二焦之湿热,亦为佐药!其用有二:一者,直接清热,解除口甜、苔黄腻之标证;二者,更为关键,在于制约附子、干姜之燥烈,防止温补太过而助长内热,此乃方剂配伍中精妙的反佐与制衡之道!如同朝廷中必要的谏官与监察机构,防止权力滥用!”

“最后,以炙甘草益气和中,调和诸药之偏性,是为使药!如同协调各方、传达政令的使者!”

“如此组方,” 喜来乐总结道,目光炯炯,仿佛有光华流转,“君、臣、佐、使,配伍严谨,法度森然!上清、中运、下温,三焦同治,标本兼顾,攻补兼施!何来混乱之说?!何来掣肘之弊?!”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早已脸色煞白、汗出如浆的吴文柏和郑怀远,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反倒是固守一隅,只知片面温补而忽视标热,或只知清热而罔顾根本虚损,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才是真正的胶柱鼓瑟,刻舟求剑!才是真正的难窥医道之堂奥,不识辨证论治之精髓!”

一番洋洋洒洒、引经据典、逻辑严密、气势磅礴的论述,将三焦辨证的宏大理论与他所立方剂的精妙配伍解析得透彻无比,如同拨云见日,又似庖丁解牛,将福晋复杂的病情和方药原理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吴文柏和郑怀远二位太医张大了嘴巴,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喉咙里咯咯作响,想要找出话来反驳,却发现对方从理论基础到临床配伍,从病机分析到方解阐述,已然构筑起一座无懈可击的堡垒,将自己之前的论断批驳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他们那套固化的理论在对方这更加宏大、更加精准的“三焦同治”体系面前,显得如此狭隘和苍白!一时间,羞愤、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竟哑口无言,僵在当场!

孙院使孙守仁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脸色变幻不定,青红交加。他行医一生,位居院使之职,何曾见过如此年轻却又对医理钻研得如此精深透彻之人?对方不仅医术高超,这份临场辩驳的机锋与气势,更是骇人。他想起自己之前也曾觉得福晋病情复杂,却未能如喜来乐这般清晰地构建起“三焦同病”的框架。最终,他所有的挣扎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苦涩与颓然的叹息,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面色已然完全舒缓、眼中精光四射的睿亲王深深一揖,声音干涩沙哑:“王爷……喜郎中所言……引经据典,深谙三焦辨证之玄妙,剖析透彻,老朽……汗颜,自愧弗如。其所立之方……君臣佐使,井然有序,三焦兼顾……或许,真是目前最适合福晋病情、最能切中病机的……良方。老朽……无异议。” 这几乎是承认了太医院在此症上的彻底失败。

连太医院院使都再次亲口认输,而且是心服口服的认输!

睿亲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赏光芒!他不懂那些深奥的阴阳五行、君臣佐使,但他看得懂胜负,听得懂这碾压般的优势!太医院三位顶尖太医联手质疑、兴师问罪,竟被这年轻的喜来乐以一己之力,凭借无可辩驳的医理,驳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此子之医术,简直深不可测!他对喜来乐的信任,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那贝子爷也彻底傻了眼,张着嘴,看着平日里在他面前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太医们此刻如同斗败的公鸡,又看看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的喜来乐,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喜来乐独立厅中,青袍微动,神情依旧淡然,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医理交锋只是随手拂去衣上尘埃。这一场纯粹的、关乎医术理论的论战,他赢得干净利落,无可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