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墨痕深处（2/2）

云织立刻起身，在浩如烟海的档案中，寻找任何与李慕白相关的记录。过程并不顺利，关于他的记载似乎被人有意清理过，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语焉不详的片段。最终，在一堆等待销毁的废纸中，她找到了一本被撕去封皮、残破不堪的诗文集稿本，扉页上有李慕白清瘦的签名。

她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翻阅。稿本中大部分是些风花雪月的诗词，但在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激愤，充满了压抑与痛苦。

“……黑白颠倒，魑魅横行…欲守璞玉之洁，难敌墨池之浊…”

“……恩义如山，亦如枷锁…眼见污秽，不得言，不敢言…”

“……青梧…青梧…一念之差，终身之憾…何处是归途…”

青梧！

云织的呼吸骤然停滞！李慕白的绝笔中，竟然提到了“青梧”！虽然语境模糊，但那种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痛苦与悔恨，几乎要冲破纸背！

李慕白的死，绝对与周永年有关！他甚至可能知晓“青梧”的存在，或者……他本身就是那个庞大网络中的一员，最终因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或是其他原因，选择了自我了断？

这个发现，让云织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周永年不仅是一个学术权威，一个关系网庞大的老官僚，更可能是一个能将得意门生逼上绝路的、冷酷无情的操控者！

她将李慕白的残破稿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能感受到那个逝去才子最后的绝望与控诉。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沉下来，册府内更加昏暗，只有她桌前的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老鼠或风动造成的窸窣声，从书架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云织猛地抬头，全身瞬间绷紧，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错觉。这册府之内，除了故纸堆里的亡魂，还有活着的、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她今日的查找，触及了某些人绝不允许被触碰的禁忌。

云织缓缓将李慕白的稿本收入怀中，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任由越来越浓的夜色将自己吞噬。

她在等待。也在聆听。

聆听那隐藏在墨痕最深处的……罪恶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