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只为澄清事实（2/2）

海雅听着，眼中的震惊逐渐被一种更深的、混杂着荒谬、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取代。这和她想象中、和档案里描述的天差地别，那个被描绘成“行走的深渊”、“不可控的灾厄”的怪物，在他自己的描述里，竟然像个最普通不过的优等生？！甚至还记得每周三的豆子汤？！

巴特的叙述还在继续，语气依旧平淡：

“毕业。离校。目的地：废土。”

“同行者：伊莉丝。露比。”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伊莉丝和露比。

“当前状态：寻找海雅。目标：达成。”

叙述结束。图书馆再次陷入寂静，但这次不再是死寂的悲伤，而是一种被巨大信息量冲击后的、充满震惊和茫然的凝滞。

海雅坐在地上，深蓝色的法师袍沾满了灰尘，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之前的绝望和崩溃已经被一种更加汹涌的、颠覆性的风暴所取代，震惊、愤怒、被欺骗的狂怒，还有一丝重新燃起的、小心翼翼的希望火苗？！

档案是假的！报告是假的！“净化”是假的！她被骗了！被学院高层彻头彻尾地欺骗了这么久，巴特没有失控！没有变成怪物！他一直在学院，他毕业了，他有朋友了（虽然描述方式很奇怪）！他来找她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真相带来的冲击，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巴特，看着他那冰冷的面具，看着面具后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眼。这双眼睛依旧死寂，依旧非人，但此刻，在那冰冷的深处，海雅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感？一种跨越了谎言与时光，终于抵达她面前的真实？

泪水再次涌上海雅的眼眶，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混杂着巨大愤怒、被欺骗的委屈、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难以置信的酸楚。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就在这时，露比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小家伙从伊莉丝怀里探出头，大眼睛红红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海雅，小声问：“漂亮姐姐……巴特哥哥……不是坏人对不对？他帮露比打跑了坏人……还给露比买豆子汤……”这稚嫩的声音，如同投入混乱湖面的清泉。

海雅的目光从巴特脸上移开，落在露比纯真无邪的小脸上。再看向巴特，这个在她眼中曾经是“怪物”的存在，此刻却带着一个孩子，一路穿行废土，闯入新王都，只为了找到她……

所有的怀疑、恐惧、冰冷的非人感……在这一刻，被这最简单、最直接的“证据”，一个孩子纯真的信任。

海雅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了十几年的阴霾和谎言全部呼出，她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

她扶着冰冷的书架，重新站了起来。深蓝色的宫廷法师袍虽然沾满灰尘，凌乱不堪，但她挺直了脊背，不再有恐惧和绝望，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种沉甸甸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决心。

她不再看巴特，而是将目光投向图书馆那深邃的穹顶，投向新王都那看不见的权力核心，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宫廷法师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新王都档案处……” 她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好一个弥天大谎！”

她猛地低下头，目光重新锁定巴特，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巴特·斯兰西！”

“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图书馆的寂静之上，

“是谁？！”

“是谁把你变成档案里的‘怪物’的？！”

“又是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积压了十几年的血泪控诉，

“……把我变成相信那个谎言的傻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