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有误差的过去（2/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伊莉丝倒吸一口冷气，露比吓得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了伊莉丝。

海雅的手掌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瞬间麻木、通红，火辣辣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上来。她保持着挥掌的姿势，身体因为用力过猛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眼眸死死盯着巴特的面具，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巴特纹丝不动。

他甚至没有侧一下头。那冰冷的面具上，连一丝被击打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那倾注了海雅所有痛苦和愤怒的一巴掌，只是拂过了一尊亘古不变的金属雕像。

巴特平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泪流满面、手掌通红的海雅。那目光，如同在观察一个实验样本因刺激而产生的剧烈反应。

然后，他那平稳无波的声音，穿透了海雅痛苦的啜泣和图书馆凝固的寂静，清晰地响起：

“我回来了。”

没有解释失控，没有解释净化，没有解释无尽回廊。

只有一句冰冷的、沉重的陈述。

“我回来了。”

这平静到极致的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海雅那已经破碎不堪的心湖上，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绝望的冰渣。

她看着面具上自己扭曲的泪痕倒影，听着那毫无感情波动的“我回来了”……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愤怒，所有的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这极致的冰冷和死寂，彻底冻结、粉碎。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顺着坚硬冰冷的书架，缓缓滑坐在地。深蓝色的宫廷法师袍铺散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她布满泪痕的脸颊。她没有再哭泣，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

她输了。输给了眼前这个从地狱归来的“怪物”。输给了那冰冷的面具和死寂的眼神。输给了这残酷得令人窒息的现实。

巴特·斯兰西回来了。以“怪物”的姿态。

而她记忆中的那个沉默少年，或许真的死在了无尽回廊的“净化”之中，死在了几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

图书馆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漂浮。巴特静静地站在原地，俯视着蜷缩在书架下、无声崩溃的海雅。暗银的瞳孔深处，那极其遥远的星辰，似乎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沉寂，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宇宙真空。

伊莉丝抱着仍在抽泣的露比，看着这如同被按下静音键的、沉重而绝望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巴特寻找“大姐头”的旅程，揭开的不是温暖的过往，而是一道鲜血淋漓、无法愈合的伤疤。新王都的魔法学院，这知识的圣殿，此刻却成了埋葬一段纯真羁绊的冰冷坟墓。而巴特那句“我回来了”，听起来，更像是为过去敲响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