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囚牢（2/2）
……
时间再次失去意义。
风吹日晒，雨雪冰霜。壶身的温度变化成了感知外界的唯一尺度。
偶尔有小型啮齿动物爬过，爪子刮擦金属表面。
直到某一天。
新的脚步声靠近。不是瑞斯那种沉重受伤的踉跄，而是更加……轻盈，警惕，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
脚步在她（它）和瑞斯的尸体旁停下。
沉默的审视。
然后，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将她捡了起来。这只手更纤细，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手套的手指擦去壶身上的泥土和污渍，仔细打量着这个普通的、甚至有些丑陋的金属酒壶。
盖子被拧开。
里面残留的、早已挥发变质的劣酒气味散发出来。
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带着一丝不解的疑惑。她（它）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探查的能量波动扫过壶身。
是……法师？卡玛泰姬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那股能量波动在壶身内部她意识存在的核心区域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极其微弱的、无法解释的“异常”，但又无法锁定具体是什么。
最终，盖子被重新盖上。
她（它）被这只新来的手揣进了另一个口袋。布料质地不同，更柔软一些。
新的旅程开始了。
这个新主人似乎独来独往，脚步轻盈而迅捷，穿越各种复杂地形如履平地。她（它）能感知到外界环境频繁变换，有时是茂密的、空气湿润的森林，有时是干燥酷热的戈壁，有时又是冰冷崎岖的山地。
新主人很少停留，更少与人交谈。她（它）就像一个沉默的挂件，待在那个口袋里，感受着不断的移动和偶尔传来的、极其短暂的打斗动静（通常是单方面的、快速解决的遭遇战）。
她（它）能感觉到，新主人时不时会把她（它）拿出来，在手里把玩，那股微弱的探查能量也会再次扫过，似乎始终对壶内那点无法解释的“异常”耿耿于怀，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某一天，移动停止了。
新主人似乎抵达了某个目的地。那是一个……能量场极其复杂且强大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多种交织的能量气息，有科技的嗡鸣，有魔法的波动，还有一种……仿佛能扭曲空间的奇异力场。
她（它）被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在野外，而是在一个光线明亮、充满各种精密仪器和设备的地方。
一个声音响起，冷静、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电子合成质感，却并非毫无感情。
“这就是你在‘遗忘峡谷’边缘找到的那个‘异常物品’？”
【声音特征分析：人工智能？高度拟人化。性别倾向：女。】一段冰冷的分析自动从她（它）那沉寂的意识深处浮现，像是系统残留的本能。
“是的。”新主人的声音响起，是女性，干净利落，“能量签名非常微弱，但无法解析。材质普通，但内部有无法探测的盲区。”
她（它）被放在了一个冰冷的平台上。
紧接着，多种不同的扫描光束从四面八方笼罩了她（它）！
能量扫描，物质分析，维度探测……
各种她无法理解的技术手段施加在壶身上。
【受到高强度能量扫描……】 【受到物质结构分析……】 【受到跨维度探测……】 【警告（无法发出）：存在暴露风险……】
禁锢中的意识再次感受到剧烈的威胁感！
那些扫描似乎都无法真正穿透壶身最核心的区域，无法捕捉到她那被强行烙印的意识本身，但这持续的、多角度的探查，让她（它）如同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
突然！
那股之前就感应到的、复杂的空间力场猛地增强！
平台前方，一个复杂的环形装置亮起炫目的光芒，中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能量漩涡！
“启动短距离空间传送测试。观察物品在空间跃迁过程中的反应和能量签名变化。”那个电子女声冷静地下令。
不！
李奉笑的意识在壶中疯狂尖叫！
空间传送！以她这种状态，一旦被卷入空间乱流，绝对会彻底湮灭！
然而，她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只能眼睁睁“感觉”着自己被机械臂推着，一点点移向那个毁灭性的能量漩涡！
越来越近！漩涡的能量已经开始干扰壶身的结构稳定性！
就在她（它）即将被卷入的刹那——
新主人突然出手，一把将她（它）从机械臂上抢了下来！
“等等！”新主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容置疑，“停止测试！”
空间漩涡缓缓熄灭。
“理由？”电子女声问道，听不出情绪。
“直觉。”新主人握紧了酒壶，力道有些大，“这东西……没那么简单。强制传送可能会毁掉它，或者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我需要更多时间研究。”
平台上沉默了片刻。
“同意。你的‘直觉’拥有最高优先级权限，莎伦·卡特（sharon carter）特工。”
莎伦·卡特？神盾局特工？！
李奉笑（它）的意识凝固了。
“将它移交至第七区收容库，安全等级设定为‘可疑待观察’。”电子女声——似乎是某个高级ai——下达了指令。
“不。”莎伦·卡特拒绝了，“它由我亲自保管。直到我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再给ai反驳的机会，握着她（它），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科技感的房间。
李奉笑（它）被莎伦·卡特放回了口袋。
这一次，口袋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她能“感觉”到莎伦·卡特手指无意识地、带着某种深思的力度，隔着布料轻轻摩挲着壶身。
那不再是单纯的疑惑和探查。
而是一种明确的、锐利的、猎人锁定目标般的……
专注。
她知道她了。
或者说，她知道“它”了。
不是知道她是李奉笑，而是知道这个酒壶，绝非凡物。
禁锢依旧。孤寂依旧。
但游戏的规则，似乎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她从一个被遗忘的残渣，变成了被神盾局顶级特工标注的、“可疑待观察”的……
物品。
稳定性：0%。
意识囚禁于金属牢笼。
而新的囚牢，正在缓缓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