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陇右谍影,宫阙心澜(1/2)
无名山谷的黎明来得格外迟,浓重的雾气如同乳白色的纱幔,缠绕在山林与营地之间,也遮蔽了韩猛小队的行迹。连续两日的潜伏观察,他们已经摸清了这处神秘营地的基本规律:每日寅时三刻换岗,卯初有伙夫开始准备朝食,营中人员除固定哨位,晨间活动不多,戒备重点似乎更在夜间。
“头儿,东南角那个暗哨,每次换岗后会有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走神,望向炊烟方向。”一个绰号“山猫”的年轻队员低声汇报,他眼力最好,心思也细。
韩猛点了点头,目光在营地和手中简陋的地形草图上来回移动。抓“舌头”风险极大,但若能成功,价值无可估量。必须选一个最可能落单、且相对远离主帐的目标。
“就那个暗哨。山猫,你和我去。老狗,带其他人在这里接应,若情况不对,按三号方案分散撤离,到二号汇合点碰头。”韩猛果断下令,声音压得极低。
“头儿,太险了!”老狗是个满脸风霜的老兵,不无忧虑。
“险也得做。”韩猛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短刃和绳索,“伯爷在等消息,李大人那边更等不起。行动!”
借着浓雾和渐亮的天光掩护,韩猛和山猫如同两只最擅长潜伏的猎豹,利用岩石、灌木和地面的起伏,悄无声息地向营地东南角摸去。潮湿的泥土吸收了脚步声,雾气模糊了身影。两人配合默契,韩猛负责清除路径上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山猫则紧盯着目标哨兵和周围动静。
正如观察所得,那哨兵在换岗后不久,便有些懈怠,目光不时瞟向营地中央开始冒起炊烟的地方,甚至偷偷打了个小哈欠。就在他转头望向炊烟的刹那,韩猛动了!身形如电,从一块巨石后疾扑而出,一手捂住哨兵的口鼻,另一手肘部狠击其后颈!山猫紧随其后,迅速用浸了药的布巾捂住哨兵口鼻(王泽提供的强效麻药,提炼自某些矿物和草药),并用绳索利落地将其双手反绑,塞住嘴巴。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个呼吸,干净利落。两人扛起瘫软的哨兵,迅速隐入来时的雾气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预定的隐蔽石洞中,韩猛弄醒了俘虏。这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面皮黝黑粗糙,带着边地风霜痕迹,眼神初时迷茫,待看清眼前陌生环境和韩猛等人装束,立刻变得惊恐,奋力挣扎,却被牢牢按住。
“想活命,就老实点。”韩猛声音冰冷,短刃抵在对方咽喉,“我问,你答。你是谁的人?为何在此?营地里的粮草,从何而来?”
俘虏眼中闪过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韩猛示意山猫稍稍松开塞口的布团。
“好汉饶命!俺……俺就是个当兵的,奉命行事……”俘虏声音发颤。
“奉谁的命?哪个卫府?哪支折冲府?”韩猛逼问。
“不……不能说……”俘虏眼神躲闪。
韩猛手中短刃微微用力,一丝血线渗出。“不说,现在就得死。说了,或许还能有条生路。你营中同袍,谁会记得一个失踪的哨兵?你家中父母妻儿,可还在等你回去?”
提到家人,俘虏身体一颤,眼中恐惧更甚,还夹杂着一丝痛苦。他咬咬牙,终于低声道:“俺……俺是原鄯州军镇退下来的,后来……后来被一位长安来的‘郑爷’招揽,说是做护卫商队的营生,给钱多……这次,是被调到这边,听一个姓胡的校尉指挥,具体干啥……上头只说是有盗矿的匪徒,让俺们帮着本地羌人清剿,要……要做得像是羌人自己动手……”
“郑爷?长安来的?全名叫什么?长什么样?”韩猛追问。
“不知道全名,都叫他郑先生,四十来岁,白净脸,留短须,说话带点洛阳那边的腔调……样子挺和气,但眼神看着让人发冷。”俘虏努力回忆,“粮草……是分批运来的,有从鄯州来的,也有从秦州方向来的,都盖着官印,但具体哪里的印,俺们小兵不敢细看……”
“你们有多少人?装备如何?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据点?和羌人怎么联系?”
俘虏一一作答,虽然所知有限,但拼凑起来的信息已足够触目惊心:营地约有五十人,皆是类似他这般有行伍经验的“退役”兵卒,装备精良,弓弩刀甲俱全;附近应该还有一处备用营地,但具体位置不知;与羌人联系由那位胡校尉和几个心腹负责,据说给了羌人头人不少金银和承诺……
韩猛将口供仔细记录在一块处理过的羊皮上,又让俘虏按了手印。末了,他盯着俘虏:“你想活命吗?”
俘虏拼命点头。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们把你打晕留在这里,你回去后怎么说自己掂量,但若再为虎作伥,下次就没这么便宜。第二,跟我们走,指认那个胡校尉和营地,将来在官府面前作证。选后者,我保你家人平安,事后给你一笔安家费,送你远离这是非之地。”
俘虏脸色变幻,最终求生的欲望和对家人的担忧占了上风:“俺……俺选第二条!好汉,你们真要扳倒那些人?”
“不该问的别问。”韩猛冷冷道,示意山猫将他重新绑好,但松了一些,“先委屈你几日。老狗,带两个人,把他秘密送回蓝田,交给伯爷,路上务必小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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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宫,两仪殿。
今日并非大朝,但李世民却召集了几位重臣在此议事,议题包括关中春旱、漕运疏通,以及……陇右羌地不稳的奏报。
兵部尚书侯君集、户部尚书戴胄、工部侍郎张蕴宽、以及刚刚被唤来的卢国公程咬金等人分列两旁。
当议题转到陇右时,张蕴宽出列,手持一份奏章,语气沉重:“陛下,臣近日接连收到陇右地方奏报及御史风闻,言蓝田县伯王泽,为开矿牟利,擅入羌地,行事操切,与当地白马羌部落屡生冲突,近期更愈演愈烈,已致羌人怨愤,集结青壮,恐酿边衅。开矿固有其利,然激化边民矛盾,动摇边疆安定,实属因小失大。臣恳请陛下下旨,严饬蓝田伯即刻停止开矿,退出羌地,并派员查究其擅启边衅之责,以安羌人之心,固我边陲。”
他话音刚落,程咬金便粗声粗气地接口道:“张侍郎这话俺老程听不懂!王泽那小子开矿,是得了朝廷默许的,是为了朝廷的盐铁之利!怎么就成了擅启边衅?羌人闹事,焉知不是有人眼红矿利,暗中挑拨?不去查那些煽风点火的,反倒要查一心为朝廷办事的功臣之后,这是何道理?”他这话直白得很,就差没指着张蕴宽的鼻子说他是“眼红挑拨”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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