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伏击羌谷,长安暗箭(2/2)
“立刻审讯俘虏!重点问‘山主’是谁?这些军械金帛从何而来?要送到何处?与何人接头?”崔焕厉声下令。他必须趁热打铁,撬开这些人的嘴,拿到更直接的口供。
同时,他心中对那位关键时刻射出冷箭、阻止毁信的神秘人,充满了疑问和警惕。此人是谁?为何相助?此刻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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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焕于黑石峡取得突破性战果之时,长安城中,另一场不见硝烟的暗箭,已悄然射出。
张蕴宽虽表面收敛,暗中运作却未曾停歇。他通过某些隐秘渠道,将几则精心炮制的“流言”,悄然散播于市井,并刻意让其流入某些喜好清谈议论的文人圈子和低阶官吏之中。
流言的内容颇具杀伤力:一则说蓝田伯王泽在封地内推行苛政《条例》,名为惠民,实则盘剥,逼得许多“良善”佃户家破人亡,只是畏惧其权势,敢怒不敢言;二则说其工坊所用匠人,多是被其以高薪诱骗或强行征募的流民、逃户,身份可疑,且工坊内管理严苛,动辄打骂,犹如监牢;三则更是阴毒,暗示王泽年少风流,其工匠学堂中招收的某些贫家少女,恐遭其染指,只是碍于其伯爷身份,无人敢言。
这些流言真假掺半,极具迷惑性和煽动性。尤其是最后一条,涉及风化,最易传播,也最难辩白。它们如同无形的毒刺,开始悄然侵蚀王泽刚刚因献宝和揭露阴谋而有所提升的声望。
很快,这些流言便通过一些渠道,传入了宫廷。虽然不敢直接传入帝后耳中,但在一些宫女、太监乃至低阶女官、侍卫的小圈子里,已开始窃窃私语。
立政殿偏殿。
长乐公主近日心神不宁。一方面,她临摹研究那水车模型愈发深入,甚至自己推导出几个小改进,对那份“不同”的好奇与日俱增;另一方面,宫外关于王泽的各种流言蜚语,也零星传入她耳中。起初是关于陇右的阴谋与反击,她虽担忧,却也有几分钦佩其胆识。但近日传入的这些,却让她感到莫名的不适与……一丝隐隐的愤怒。
“工坊如监牢……逼害佃户……甚至……”长乐放下手中的炭笔,上面是她新画的、结合模型原理构思的一种用于宫中提水的简易装置草图。她秀眉微蹙,望向侍立一旁的贴身宫女,“这些传言,你们可曾听真切?来源何处?”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道:“公主,奴婢也是听其他宫的姐妹私下议论,说得有鼻子有眼,但具体是谁先传的,却说不清楚。有说是从宫外市井听来的,有说是某些大人府上传出的……”
长乐沉默。她直觉这些传言有问题。一个能造出那般精巧务实之物、写出那样力求明理之《图说》的人,其心志当在“利天下”,怎会如传言般不堪?若其封地真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那水车、那工坊、那学堂,又如何能顺利建成运作?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万一……其中有些许是真的呢?想到那种可能性,她心中竟有些烦乱。她不愿相信那个在她心中已悄然建立起“踏实、明理、有巧思”印象的人,内里竟是如此污浊。
“蜀中苏先生的遗物,可都取回了?”她忽然问起另一件事,似乎想从别处寻找印证。
“回公主,昨日刚刚送到,已按您的吩咐,仔细检查封存。其中确有蓝田伯少时习作,奴婢粗略看过,文理清通,字迹端正,与传闻中……”宫女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长乐明白了她的意思。少时习作显示其确有才学慧根,与“天生纨绔”的传闻相悖。这至少说明,王泽并非一贯不堪。
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一方蓝天。流言如雾,真相难明。但她心中那份因模型和《图说》而生的好感与好奇,并未因这些恶意的传言而轻易消散,反而促使她更想弄明白,哪个才是真实的王泽。
或许,该想个更稳妥的办法,了解更多?直接询问父皇或母后?不妥。通过程国公或尉迟将军?似乎也有些冒昧。
正当她思索之际,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低声禀报:“公主,方才奴婢遇见尚药局奉御(医官)身边的小童,听他偶然提及,卢国公程公爷前日入宫时,似乎向陛下进言,言及蓝田伯处境艰难,外有强敌构陷,内有小人中伤,请陛下明察……陛下当时未置可否,但神色似有不悦。”
长乐心中一动。程咬金直接进言了?看来那些流言,已经引起了程国公的警觉和反击。陛下不置可否……是不信流言,还是有所保留?
局势似乎更加复杂了。陇右的刀光剑影刚刚取得一场小胜,长安的唇枪舌剑与暗箭中伤却已悄然升级。而她,在这深宫之中,对那个人的关注,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一场超越好奇的、微妙的情感与理智的拉锯之中。
伏击的成功撕开了阴谋的口子,而长安的暗箭却意在摧毁人心的防线。王泽面临的考验,从未因局部的胜利而减少,反而变得更加立体和凶险。而远在蓝田的他,又将如何应对这来自背后的冷箭?长乐公主那悄然滋长的关切,又会将她的命运,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