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暗潜羌地，明波长安（2/2）

---

陇右，羌地边缘，无名山谷。

韩猛伏在冰冷的岩石后，口中嚼着苦涩的草根以抵御饥饿和寒冷，鹰隼般的眼睛透过灌木缝隙，死死盯着下方山谷中隐约的火光。他们已经潜入这片区域两天，按照王泽的指令，分头行动。

他亲自带领的这一组五人，任务是寻找袭击矿场的“不明骑手”踪迹。凭借昔年斥候的经验和对羌地地形的熟悉（他本就是陇右人），他们避开羌人部落，沿着矿场遇袭方位反向追踪，终于在昨夜发现了可疑的马蹄印和临时宿营痕迹。循迹而来，便发现了这处隐藏在深谷中的小型营地。

营地规模不大，约有二十余顶帐篷，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戒备森严。外围有暗哨，马匹被集中圈在一处，从帐篷形制和人员举止看，绝非羌人，也更非寻常马匪。他们行动整齐，换岗有序，甚至隐约可见制式弓弩的反光。

“头儿，看那边。”身边一个年轻队员压低声音，指着营地边缘一堆用油布盖着的东西。一阵风吹过，掀开油布一角，露出下面堆叠的、带有明显官府烙印的麻包——粮草！

韩猛眼神一凝。私军？还是伪装成匪类的某地府兵、边军？无论是哪种，都坐实了伯爷的猜测：袭击矿场的，是有着官方或准官方背景的武装力量！

“记住这里的地形、人数、装备特征。”韩猛低声道，“天亮前，我们撤回去，把消息传给其他组，也想办法送回去给伯爷和李大人。另外……”他眼中寒光一闪，“找机会，抓个‘舌头’。”

同一片星空下，陇右矿场营地。

李思文披甲持剑，站在加固后的木栅墙上，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峦，面色凝重。羌人部落这两日虽未大规模进攻，但小股骚扰不断，斥候回报，对方正在砍伐树木，制作简易攻城器械，大战气氛越来越浓。营中人心浮动，虽有皇帝赏赐蓝田伯的消息传来稍稳军心，但面对数倍于己、且可能得到不明武装支持的羌人，压力依然巨大。

“大人，蓝田伯派来的人，真的能起作用吗？”身旁一名亲信低声问，语气带着忧虑。

李思文握紧了剑柄，望着东南方向蓝田所在，语气坚定：“伯爷算无遗策，既派人来，必有深意。我等只需守住营地，等待转机。告诉兄弟们，陛下已知此处之事，蓝田伯正在全力周旋，我等并非孤军！只要守住，便是大功一件！”

他必须相信王泽，也必须让手下的人相信。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而在蓝田，王泽收到了韩猛小队通过秘密渠道传回的第一份简报，内容简短却惊心动魄：“疑发现敌营，非羌非匪，约二十帐，有制式装备及官粮痕迹。正设法详查并散播谣言。韩。”

王泽盯着那寥寥数字，心中波澜起伏。果然！对方真的动用了隐藏的武装力量，而且很可能与官方粮秣有关！这证据一旦坐实，便是捅破天的利器！

“立刻将这个消息，以最隐秘的方式，通知我们在长安的人，让他们设法透露给程国公，并……看看能否让东宫或某些与张侍郎不睦的官员知晓一二。”王泽对林墨吩咐，“注意，只透露‘疑似发现不明武装与官粮关联’，不要提具体位置和韩猛他们。”

他要先埋下一颗种子，一颗足以在关键时刻引发雷霆的种子。

同时，他铺开纸张，开始亲自给李思文写信。除了常规的鼓励和叮嘱，他着重加了一段：“若羌人来攻，可择机‘败退’一二，放弃外围无关紧要之处，诱其深入，集中兵力歼其一部即可，不必求全胜。但需擒获头目或缴获特殊标识之物，以为将来对证之用。万务谨慎，保全实力为上。”

他要的不仅是击退羌人，更是要抓住确凿的证据链条，将暗处的对手，一点点拖到阳光下来。

暗潜的队伍如同匕首，已抵近敌人咽喉；长安的暗流与宫阙的微澜，也在各自涌荡。王泽站在蓝田的基石之上，手持多方线索，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在错综复杂的棋盘上，落下了一颗又一颗或明或暗的棋子。风暴眼正在形成，而他，必须成为那个能在风暴中稳住舵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