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寒夜星火照残垣(1/2)

腊月的深山裹着碎雪,风卷着枯树枝在院墙外打旋,呜呜咽咽像谁在暗处哭。李秋月把最后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放到炕桌上,指尖触到冰凉的炕沿,忍不住缩了缩手。炕梢上,大山脊背对着她,粗布棉袄上还沾着山草和雪沫子,从下午从镇上回来,他就没说过三句话。

桌上的煤油灯芯跳了跳,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土墙上歪歪扭扭地靠在一起,却又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秋月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目光落在大山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上——那只手曾在暴雨里为她撑起过蓑衣,曾在冬夜里把她冻僵的脚揣进怀里取暖,可现在,这只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趁热吃吧,凉了就腥了。”秋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知道大山在想什么,镇上的流言像长了翅膀,跟着他们一路从街口飘到了深山里。上午去赶集买年货,王二婶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张大叔看大山的眼神带着惋惜,还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说刘佳琪前些天还去镇上的邮局寄了封信,收件人地址写的是大山打工时住的工棚。

大山终于转过身,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团乱麻。他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玉米糊糊,滚烫的粥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暖不透心里的寒凉。他不是不信秋月,可刘佳琪那些若有似无的纠缠,还有村里那些添油加醋的闲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

三年前,他在城里打工,刘佳琪是同个工地做饭的女工,人长得白净,嘴也甜,总爱找机会跟他搭话。大山心里只有秋月,每次都礼貌地避开,可架不住刘佳琪不依不饶。有一次他发烧卧床,刘佳琪端了碗姜汤过来,正好被来探望的老乡撞见,这事后来传到村里,就变成了“大山在城里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那时候秋月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在山里操持家务,听到流言后没哭没闹,只是每天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他回来。大山知道后又心疼又愧疚,从那以后再也没跟刘佳琪说过一句话,年底就辞了工,回山里守着秋月和孩子。本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可没想到,上个月刘佳琪居然回了邻村,还总借着上山采蘑菇、挖草药的名义,在他们家附近打转。

“秋月,”大山放下碗,声音有些沙哑,“刘佳琪昨天又来村里了,跟人说……说当年是我先招惹的她。”

秋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眶瞬间红了。她不是委屈自己被冤枉,而是心疼大山夹在中间为难。这些年,大山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了,起早贪黑地种地、打猎,冬天还要去山里砍柴火卖,手上的茧子一层叠一层,腰也因为常年劳作有些佝偻。她不想因为别的女人,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我知道你没做过。”秋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大山,“当年你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可村里人的嘴……”大山叹了口气,他不怕吃苦,就怕秋月受委屈。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像刀子一样割人,他怕秋月夜里偷偷哭,怕孩子长大了听别人说闲话。

“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住,可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秋月放下筷子,往大山碗里夹了块咸菜,“还记得那年下大雨,咱们家的土坯房漏雨,你抱着孩子,我顶着塑料布,在屋檐下守了一夜。那时候那么难,咱们都挺过来了,现在这点闲话,算得了什么?”

煤油灯的光映在秋月脸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大山看着她,心里的那团乱麻好像慢慢被理顺了些。是啊,他们一起熬过了那么多苦日子,从一无所有到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可爱的孩子,这份感情,怎么能被几句流言轻易打败?

“可是……”大山还想说什么,却被秋月打断了。

“别可是了。”秋月伸手,轻轻覆在大山攥紧的手上,她的手很暖,像一股暖流,顺着大山的指尖蔓延到心里,“大山,我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知道,你心里只有这个家,只有我和孩子。”

大山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对上秋月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怀疑,没有抱怨,只有满满的信任和依赖。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是该保护秋月的人,却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让她跟着受委屈。

“秋月,对不起。”大山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跟着我受这种委屈。以后,我再也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谁要是再敢说闲话,我就去撕了他的嘴!”

秋月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知道,大山是真的疼她。这些天压在心里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了地。

“傻样。”秋月抬手擦掉眼泪,“咱们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要咱们俩心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窗外的风好像小了些,煤油灯芯稳稳地燃烧着,把房间照得暖暖的。大山拿起碗,把剩下的玉米糊糊喝完,又拿起秋月的碗,帮她把剩下的粥也喝了。

“我去把碗洗了。”大山站起身,动作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秋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知道,信任的重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只要他们彼此坦诚,互相扶持,就一定能回到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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