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湿泥里的药香(1/2)

李秋月跪在灶台前添柴时,膝盖陷进了灶前积年的灰里。烟火从灶膛里卷出来,呛得她偏过头咳嗽,鬓角的碎发粘在汗湿的脸颊上。锅里炖着的草药味漫出来,混着柴火的烟味,在这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里打着转——这是她昨天翻了两座山采来的,治大山酒后摔断的那条腿。

炕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赶紧直起身,围裙在大腿上蹭了蹭。大山半睁着眼骂骂咧咧:“水呢?想渴死老子?”他那条打着夹板的腿直挺挺伸着,另一条腿随意搭在被面上,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新添的淤青。

李秋月没应声,提起灶台上的粗瓷壶倒了碗水。壶嘴磕在碗沿上发出轻响,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昨天采药时从陡坡上滑下来,手掌被碎石划开的口子还没好,现在一使劲就往外渗血,滴在粗陶碗的边缘,洇成一小朵暗红的花。

“磨蹭什么!”大山的嗓门又拔高了些,“是不是盼着老子死?”

她把碗递过去,手腕突然被攥住。大山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泥,捏得她骨头生疼。“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老子放眼里了。”他盯着她胸前被汗水浸透的衣襟,眼神像饿狼似的,“昨天去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采山货的老王八蛋说了什么?”

李秋月猛地抽回手,手背在围裙上擦了擦:“我去采药了。”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可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撞进那些混杂着酒气、戾气和欲望的浑浊里。

灶上的药锅开始咕嘟冒泡,褐色的药汁顺着锅沿往下淌,在灶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她赶紧转身去掀锅盖,蒸汽扑面而来,烫得她指尖发麻。这草药是村里老中医说的方子,得用山泉水慢火炖三个时辰,可她昨天回来得太晚,山泉水没够,掺了半瓢井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药效。

“药好了?”大山忽然笑起来,那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给老子端来,顺便……”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她曲线分明的腰身上缠了几圈,“给老子捏捏肩。”

李秋月端着药碗的手晃了晃,药汁溅在虎口上,烫得她差点把碗扔了。她咬着下唇往炕边挪,脚步像踩在棉花上。走到炕沿时,突然瞥见窗台上那只缺了口的胭脂盒——是刘佳琪的。上次她来借针线,落在这儿的。

药碗刚递过去,就被大山挥手打翻了。褐色的药汁泼在被褥上,洇出一大片污渍,热气裹着药味扑了李秋月满脸。“你他妈想烫死老子?”大山扬手就扇过来,她没躲,脸颊上瞬间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不是故意的……”她捂着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每次他从邻村回来,身上都带着刘佳琪那股廉价的雪花膏味,然后就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大山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泪,反而得意地笑起来:“哭?你也配哭?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水灵的李家丫头?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还能干活……”他的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叫,是刘佳琪家那条黄狗的声音。

李秋月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门是虚掩着的,能看见院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影在地上晃啊晃,像谁在招手。

大山的眼睛亮了,刚才的戾气一扫而空,竟挣扎着要坐起来:“是不是佳琪来了?快,扶我起来。”他那条伤腿动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催着,“快点!别让她看见我这副样子!”

李秋月站在原地没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她想起昨天在山里遇见刘佳琪,她穿着件花衬衫,领口开得很低,看见自己手里的草药就笑:“哟,还在伺候那个赌鬼呢?也是,除了他,谁还会要你。”

“你聋了?”大山踹了她一脚,正踹在她的膝盖上。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灶台边,后腰磕在坚硬的灶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刘佳琪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竹篮,看见屋里的狼藉,故意皱了皱眉:“这是咋了?大白天的就吵吵嚷嚷。”她的目光扫过李秋月红肿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没事没事,”大山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刚才不小心把药打翻了。佳琪你咋来了?快坐。”他想往炕里挪挪,却忘了自己的伤腿,疼得“嘶”了一声。

刘佳琪走过来,把竹篮往桌上一放,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瓶烧酒。她没看李秋月,径直走到炕边,伸手想去碰大山的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去,嗔怪道:“让你别总喝酒,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她的声音柔得发腻,像抹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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